德国-战后的趋向
概况
“DieGeographieistRaumwissenschaftschlechthin”。卡尔·特罗尔这样写道。它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地理学干脆就是一门地域科学，或者如我们 喜欢说的是区域科学（我们相信特罗尔会同意这种说法）。由一位第一流大 陆学者完全单独地发表的这个声明，道出了全部地理研究的基本内容和出发 点。德国地理学元老黑尔曼·劳滕萨赫则提出另一意见，他认为“地理学是 用发生、因果和作用的观点来研究地球上的地区”。③他规定的下述概念范围 比特罗尔的更加具体：
1.调查研究地球表面的现象，以便说明整个地球各个组成部分的发展。
2.调查研究作为地球上特定地区的特殊组合的各个组成部分之间的相互 影响，并按照逻辑的顺序来说明它们。 第一条说的是分析研究法，是普通地理学的领域，它属于自然地理学和 文化地理学的传统范畴。如把后者按照德国的习惯叫做人类地理学，或按照 法国和英国的习惯叫做人文地理学，可能更明白些。第二条说明的是综合研 究法可以归入区域地理学。我愿意补充一点：所有的地理研究，不论是局部 的、大洲的或整个地球的，在概念上都必须以这些根本目的为基础。这个原 则已由它的创造者多次予以阐明；它使个别地方（微观的）和世界范围（宏 观的）的地理研究有意义、有目的，并且明确地把“区域地理学”和“普通 地理学”拉到一起来了。 W.哈特克写道：系统的或普通地理学与地质学、动物学、植物学及人类 学是系统科学内的盟友。但作为一种综合研究的区域地理学，则几乎没有姐 妹。和它联系最密切的是哲学和历史学。在十九世纪前半期，区域的综合研 究占优势，它的基础是各种现象的互相依存这一哲学概念。从这里产生了对 景观类型和每一地区的特性的研究。 在二十世纪，自然地理学许多较早的分支已经成为各个独立的学科，如 地球物理学、大地测量学、气象学、制图学和海洋学。这些学科和地理学各 自的关系，在各个国家中的发展是不同的；但一般地说，这些学科在德国仍 然属于普通自然地理学的领域，虽然地球物理学、气象学、植物学和土壤学 也在研究它们。 哈特克接着说：在普通文化地理学中趋向就不同了。那些分支不象在自 然地理学里那样发展成为不同的学科，而是为地理学及其他学科所共有。十 九世纪来，曾被地理学家积极研究过的人种志，而现在已几乎完全归入人类 学了。新的经济和社会科学已经脱离地理学，独立地发展成长，虽然新问题 和新技术正在使它们的关系更加密切一些。 哈特克把近代区域地理学的领域概述如下：它利用附属科学的贡献，来 了解特殊地区的综合体。在德国，普通人文地理学集中研究景观的历史发展，特别是自中世纪以来，在荒弃地区进行再垦殖的农田制度和农业聚落类型的 发展。同样，一个地区的经济和社会力量同自然条件相互影响，从而产生不 同的区域组合（景观）这类问题已经受到研究。目前，人们正在特别注意经 济和社会力量的空间变化因子在改变景观结构中的作用。这是和发生学方法 不同的一种作用的方法，是当前许多论著的特点。它的先驱是莱奥·魏贝尔 和汉斯·施雷普费，特别是 A.吕尔的著作。这种方法，在农业和城市地理学 的研究中都是很明显的。从这个趋向中出现一种越来越强烈的兴趣：把地理 技术应用到自然规划和地区发展等问题上去。 自然地理学 基尔大学教授 F.威廉曾向我说明最近二十年来自然地理学研究的趋 向。 自然地理学的研究，继续在高度专门化的方面和问题上积极进行，但是 大学的地理系企图保持把所有的专门化的分支学科结合成一个整体的统一 性。战前，通常只有一位教授。现在至少有两位，有时有三至四位；未来的 计划要增加人数，从而也增加专门化的项目。已经有了一些为特殊分支学科 而设立的各个专业部门。 自然地理，特别是地形学，是德国所有地理系的主要研究领域。但是， 尽管人们努力保持地理学的“统一性”，各大学在自然以及人文和区域地理 学方面都有非常明显的专门化，这主要是由于教授们的特殊兴趣和才能。 威廉教授总结他的说明如下： “这份短评清楚地说明：尽管人们努力保持地理学——至少在研究方面 ——的统一性，但最近十年来已经出现了区别非常明显的各种分支学科。这 种趋向是要求更加狭隘的专门化的研究进程的重大结果。” 我想对这个评论谈两点看法。这两点以前已经说过了，现在需要再次加 以强调。第一点是：这么多的杰出的德国地理学家（在法国也如此）已经、 而且继续在自然和人文地理学两个领域里进行了大量的研究。例如 H.莫滕 森、H.施米特黑纳、H.威廉密和 H.博贝克的著作中就是这种情况。但他们基 本上都是地理学家，尽管是在进行专门化的研究，却抱着综合的希望。许多 人仍然要保持矛盾的心情。第二点是：正如威廉密所指出的地形、气候或植 被的研究领域，现在是如此高度专门化，以致自然地理学各方面的训练和兴 趣与人文地理学领域的训练和兴趣远远不同，因此，除非在世界上一个特定 的区域内保持着持续不断的兴趣，这两类专家之间的距离就必然要越来越 远。 人文地理学 施吕特尔在 1906 年提出的文化景观形态学，不久就在德国地理学中牢固 地扎了根。他的观点对许多地理学家都有深刻的影响。他们当中有 W.克雷德 纳、H.哈辛格、N.克雷布斯、O.毛尔、F.梅茨、H.德里斯和 L.魏贝尔。的确， 对作为“景观形态学”的人文地理学的第一次充分的阐释，是由哈辛格在《地理科学手册》（HandbuchdergeographischenWissenschaft）（第二卷，1933 —1936）中作出的。它依据前此二十五年发表的著作，提出那时的观点，这 个观点现在得到普遍的接受。 研究原始自然景观的性质，已经是德国地理学的一个显著特征，虽然（如 在法国）长期以来其他专家也早就关心它了。这种研究，在本世纪的前半期， 与罗伯特·格拉德曼对新石器时代自然景观的研究和奥托·施吕特尔对基督 时代早期中欧植被的研究，有非常密切的联系。 最近发表的著作，似乎赞同格拉德曼所提出的关于新石器时代森林区和 无林区之间的一般区别的意见，虽然不同意他对这些地区与以前及以后时期 的移民聚落所作的毫不含糊的对比。此外，人们现在争辩石楠草原是否是林 区和草原之间的一种植物群落。整个事情仍然是一项学术的争论，而地理学 家不断卷入这一争论的事实，正好说明他们贡献的重要性。只有在开阔地的 中心地区才有史前时期长期定居的现象，而在边缘地区似乎大都是来来往 往。在最老的新石器时代和早期的中世纪之间，斯拉夫人定居地区林地的范 围是有变更的。在铁器时代，德国中部各个森林山地有清除森林的地区，而 在罗马时代以后，德国西、南部的移民区有退缩迹象。格拉德曼低估了史前 人类在森林地区清除树木的能力。 由于考查了十八世纪以来农业结构和工业、商业技术巨大发展所造成的 变化，景观的研究得到了促进。其他三个变化的时期是：中世纪森林的清除， 中世纪城镇的兴起和十七、十八世纪领主和他们的重商经济的出现。这种方 法很重视城镇和乡村的形态学，不仅要描述它们的形态，而且要说明形态的 形成过程。研究内容包括城乡经济不断变化的各个方面，和作为文化形态的 城乡房屋类型的发展。这些使文化形态具体表现在各个特殊的地区内，并从 那里向外扩散。 近来德国人的研究工作，强调一种作用的或生态的方法。社会地理学— —对作为空间集团的人类社会的研究，已经成为地理科学整体的一部分。它 已经导致对那些与景观复合体虽然有联系，但又有区别的作用复合体或空间 实体的进一步研究。但是我们不应该误解为它是与形态学方法对立或不相容 的方法。施吕特尔并不要把宗教、人种志、语言和国家排除出地理学研究之 外，而是试图把这些研究限制在对景观有明显价值的那些研究范围之内。最 近，在五十年代，H.博贝克和 W.哈特克强调人类地理学的力量论（Kr■ flelehre）及其在地域上的表现：“人类生活区”或“作用区或作用实体”。 紧跟施吕特尔的莱奥·魏贝尔告诫人们抛弃片面的形态方法，运用赫特纳的 方法，后者是强调地区的内在特征和个性的（本体论）。魏贝尔写道：“文 化景观的特征既有赖于它的外貌，也有赖于它的社会、经济、法律和精神结 构和它在历史中的地位”（1933）。 作用（function）一词，在这里的意思是各种现象在空间上的相互联系 及它们随着时间变化的安排和发展。持这种看法的主要学者是 H.博贝克、W. 克里斯塔勒 （ Christaller） 、 W.哈特克、 T. 克劳斯、W. 米 勒- 维 勒 （W.Müller-Wille）和已故的 H.施雷普费及 L.魏贝尔。“社会地理学”最近 在德国就是沿着这些路线发展的。各种社会的各种空间变化，以及它们引起 的景观外貌的变化，受到了考察。这样景观就有了双重外貌，自然的格局和 文化形成的格局，在它们背后的是社会地理体系的力量。事实上，在地理学 中有两类单元，一类是外貌的或形态的，另一类是地文的或作用的。实际上， 按照德文的用法，景观一词的意思不仅是指可见景观，而且是指社会历史的 单元；这种单元里存在着互相结合的景观要素。范围更广泛的作用单元是一 个城镇、一个经济综合体、一个文化综合体或者一个政治综合体的附属地区。 所有这些都是人类发展的生存空间。这些就是赫特纳强调性质和施吕特尔强 调印象时所追求的东西。这种研究方法已由哈辛格在 1933 年的《地理科学手 册》中讲清楚了。 地理学家早就转向这种作用实体的概念，并企图利用这种方法来确定在 新的政治结构内必须使用的单元。它所考虑的，主要是通过点和网、中心区 和边缘区来分析空间系统。目前，特别是美国的地理学界，人们正在谈论生 态系统。在法国和德国，这类研究在五十年前就开始了。这在三十年代魏贝 尔对农业占有的形式所作的研究和克里斯塔勒的中心地区及其附存领域的概 念中，是显然可见的。三十年代，魏贝尔在说明农业分布时，发展了冯·蒂 南提出的在中心地区周围按距离划分土地利用带的理论。在这个基础上，米 勒-维勒也建立了他所谓的一种威斯特伐利亚式的“作用的生物分布学”。政 治实体也被当作有等级的生存空间来进行考察，而且这种研究方法在战后年 代里变得更加明确了。E.奥特伦巴、W.哈特克和 H.博贝克强调与作用实体形 成有关的那些社会和心理因素。哈特克利用报纸的销行，作为思想或观念团 体的一种指示器（三十年前，芝加哥的布尔格斯学派偶尔使用过的一种方 法）。这些结合常常只能通过它们随着时间的形成过程来理解；在这一点上， 德国的文化历史学家和人文地理学家就有了许多共同的语言。 区域概念 区域概念①是用来研究各种现象（物质的、生物的和人文的）在地表特定 地区内结合成复合体的趋向的。这种结合在意义上说，将给予这类地区以区 别于其周围地区的特点。这样一种结合，从可见景观、有关现象的相互作用， 以及与其周围地区的空间关系等方面来看，就是一种空间的实体。它所考虑 的中心问题不是哈特向所指责的作为“景观的现象学”，诸如桥梁的深度、 长度和结构，从农场建筑上看到的一种特殊建筑形式的（不清楚的）起源， 围墙和篱笆的建筑方法，或一种特殊的大气搅动的产生和运动等等；也不是 这些或那些现象的分布，诸如原始民族地区的特殊植物或箭。这些资料对了 解地理区域是必要的，如果不是现成可用的，地理学家还将被迫去搜集它们 ——这的确是他用来促使比他更有资格研究这类问题的其他学者进行研究的 主要方法之一。但地理学家考虑的中心是这类现象结合成复合体的趋向；这 些复合体有一个场所、一个核心和在它们边缘地区的、明确程度不同的变化 梯度。这就是现象的地区结合一词的含义，也是赫特纳用来合乎逻辑地衡量 任何一种特殊的现象和分布，对地理学研究是否适切可用的依据①。几年以前，劳滕萨赫发表一篇评论这个概念的文章 ② 。他总 EntwicklungderGeographie ： EinKritischerQuerschnittdurcheinHalbjahrhunderterdkundlicherProblem-stellunginDeutschland），《彼得曼通报》， 96（1952），第 219—31 页。除劳滕萨赫的著作外，请参看 E.内夫的综合评 价：《论大尺度的景观生态学研究》（Zurgrossmasst■bigenLandschafts ■kologischenForschung），《彼得曼通报》，108，（1964）第 1—2 号， 第 1—7 页；和 G.哈泽：《景观生态学的详细研究和自然区划》（G.Haase， Landschafts ■ kologischeDetailuntersuchungundnaturr ■ umlicheGliederung），同上杂志，第 8—30 页。结说：一个区域的概念有两 层意思。它既是个别的或特殊的单元地区，又是类型的或一般的地区。偏巧， Landschaft（景观）和 landscape（景观）是德英两种语言的基本单词；劳 滕萨赫说：可惜的是瑟尔希的 chore（科雷）一词没有被人们接受。在他看 来，单一的和类型的、或特殊的和一般的两种区域概念的区别，是地理研究 道路上的一大障碍。 社会的地理学与景观的地理学的关系，仍然是地理专业的中心问题。劳 滕萨赫说：如果不让地理学分裂，就必须把它的中心保持在作为人类环境的 景观上面。对社会的地理学研究（让它独立）只有次要的意义，完全可以把 它不作为研究目的的本身。哈辛格把它叫作文化地理学，而把对人类社会的 更广泛的研究叫作社会地理学。在他那本 378 页的《手册》里，他只给后者 微不足道的 48 页。哈辛格在他《手册》中写道：“我们今天谈到方言、语言、 文学和艺术……的地理学，这些研究与地理学的共同点仅仅是在空间方法 上，而不是在研究对象上”。研究分布的那种地理学的日子，早已过去了。 把这些观点与法国地理学家布吕纳及瓦洛（Vallaux）的观点（见后面第 241 —244 页）对比一下是很有意思的。 劳滕萨赫说：社会地理领域的发展显示了施吕特尔的影响。乌得勒支的 范·菲伦（VanVuuren）（1941）承认社会在它占有的地区内，有创造一种独 特景观的作用①，这在 T.克劳斯和博贝克当时的观念中得到又一次反映②。改 变人类对土地占有的力量，是集体的力量。在先进社会的地区，个人属于各 种各样的力量或观念的集团。因此，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社会结构，它们中间 的每一个都在其独特的“社会地区”内活动。在这类集团结构（社会结构） 中，有一些是关心土地利用的。它们集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居住地，这 种居住地部分地适应土地的自然特征，部分地适应以前存在的文化景观。博 贝克称它为社会生态学。因此，社会地理学是社会地区及其空间结构的地理 学。它是以人类集团地理学各种分支的综合为基础的，并且将逐步取得这种 地位。 H. 施米特黑纳在 《文化斗争中的生存空间》（LebensraümeinKampfderKulturen）①一书中，对这种研究方法作了独特的 贡献。对这种粗具轮廓的研究方法更详细的分析，是社会地理学未来的任务。 这种研究，肯定将提供一个能了解文化景观变化过程的范围。劳滕萨赫写道： “每一种社会结构通过它对土地性质的影响，造成一种由经济、交通和 聚落表现出来的特殊风格的文化景观。将来，这些景观会使文化地理学不再 按正常的方法，被划分为经济、交通和聚落地理学。它们将被文化景观的类 型所代替；这些类型是通过改变社会结构的那些力量的作用，从旧的景观背 景中产生出来的。” 最近几十年来，区域概念发展的最好的例子（在确定和解释地球表面地 域分布的协变因子这个意义上说）出现在黑尔曼·劳滕萨赫的著作中。他的 理论已在前面提过了。它被应用在 1964 年出版的那本关于伊比利亚半岛的主 要著作上，该书有 700 页和一套 75 幅的地图集。 劳滕萨赫对伊比利亚半岛研究了将近四十年，并且进行过十五项实地调 查。他参考的文献目录多达七千条。 该书第一部分是对整个半岛进行分析的总论，第二部分是对区域的描 述。J.帕尔松斯（J.Parsons）①写道：“在前半部中，显现在我们面前的是 地文学家和气候学家劳滕萨赫和文化历史学家劳滕萨赫，可是当代的经济也 获得其应有的地位。”他是从史前时代探讨历史地理学，然后再论述自然方 面和人文方面诸如房屋形式、地名、聚落、农业制度以及河流系统等。在后 半部中，劳滕萨赫划分出二十七个区域，虽然划分的标准不是前后一致的。 帕尔松斯说：“手套是为手做的。”同一的评论者继续说：这部著作“接近 于百科全书。” 劳滕萨赫的区域地理写法，是以他阐述和运用了几十年分类法的“景观 系统”的模式为基础的②。根据地理事实（即区域变化因子）相应的程度，把 半岛划分成许多单元，并用特定的符号来表明每个单元内部的共同特征。这 种精心制作的表示法，同一代人以前的格拉内（Gran■）在研究芬兰时所用 的方法基本相同。 帕尔松斯说：“这种方法是对从自然史观点来研究地球的地理学的统一 性和传统特点给予肯定。”他遗憾地说：还没有人试图一贯地、精确地估计 作为地球的占有者和改造者的“人”的经验。此中原因是清楚的。因为劳滕 萨赫的目的是找出伊比利亚半岛地表的变化，并作出相应的解释，而不是使 自己局限于评价人对这个地区的占有方式。这是两种不同的方法。它们是、 并且从来就是地理学领域里具有不同论题和问题、不同论述方法的两条不同 的途径。 对于区域概念，特别在美洲，有人持怀疑态度。可是在登载帕尔松斯书 评的同一期《评论》内，有一篇评价德文的、按照赫特纳模式写的下加利福 尼亚区域地理的文章①，该书和劳滕萨赫的著作非常类似，但它所依据的实地调查材料比较少。评论者说它的内容写得很严谨，但又把它贬低为一本“平 凡的汇编”；可是另一方面也赞扬它是有关这个特殊地区的唯一研究著作， 研究这个地区的学者必须首先阅读。这是公开承认非常需要这类的“地理描 述”。人们猜想在美国文献中，这类研究惊人地缺乏，因为没有人怀着强烈 集中的问题和目的感，耐心地在同一地区进行长期不懈的工作。戈特芒最近 对梅格洛玻利斯和弗吉尼亚的研究是两件例外，但戈特芒是法国地理学家， 并且把法国地理学家的目的和方法介绍给了英语世界。 抱怨“区域概念的不充分”或它所导向的“折衷主义泥沼”，就是谴责 地理学研究中的基本目的和问题。区域概念是所有地理学著作的中心概念， 而且在过去的整整七十五年中，已经改变了它的目的和方法。正如 P.E.詹姆 斯中肯地提醒我们的那样，新的理解和解释是迫切需要的。“区域地理学” 一般地被看成是单一地区内空间分布的系统的汇编。英、美地理学家广泛抱 有的怀疑主义，实际上意味着他们是在拒绝或忽视他们与生俱来的最好礼 物。已故大师的言论和著作中，有很多东西是我们需要学习的。这就是我写 这本书的理由。象战后年代他们许多德国同事一样，劳滕萨赫关心测绘地球 表面现象的区域差异的方法。行动是战后德国一条主要出成果的研究趋向的 关键。对劳滕萨赫未能选择和经常地评价人地关系感到遗憾，实际上就是要 去极力探索地理学研究中一个极其重要的生态学论题。然而这不是劳滕萨赫 著作的目的，因为他正在探索地球表面的区域差异。这些就是近代地理学大 师们留传给我们的两个主要和独特的题目与问题。 区域生态学 区域概念的某些方面，已经成为近年来德国地理学家许多研究的主题， 并且构成他们著作的一个特点；我们将给予这个特点特别的重视①。卡尔·特 罗尔对这个题目作了如下说明： “在已经过去的最近三十年的时代精神中，地理研究强烈地趋向于（一 个新的种类）综合法。综合法的目的是通过区域的整体，而不是任何一组的 现象来评价地表各种形态的空间的相互联系。换句话说，地理学家所研究的 不是冰川运动的机械学，或特殊植物群的分布，或国际贸易某些商品的销售 范围。它是要通过区域概念来理解各种自然的和人文的空间排列-现象在地域 上的联系。” 形态（Gestalt）和整体（Ganzheit）哲学已经长期地影响了区域概念。 它肯定影响过卡尔·李特尔的著作，而且在本世纪内，也已由心理学家和生 物学家更加详尽地阐明了。可是地理学家并不把区域实体看作生物学意义上 的有机体。正象生物是呈群体（生活群）存在的那样，诸如家庭、民族等这 些人类集团也就具有地理或空间实体的一种形态特征。 “景观地理学”这个名词是 1913 年由帕萨格所创造的，但他对它的意 义，特别是它的地区概念的关系，不是说得很清楚的。德文景观一词已经有 一千年以上的历史了。地理学家把它拿来表达一种科学概念。当单位地区具有独特的外貌和一群独特的“空间排列事物”时，地理学家就把它叫做景观 或区域。它具有外貌的（形式的）和生理的（功能）两个方面。后者被特罗 尔修改为功能的或生态的。 在上述的同一著作中①，地理区域（景观）被特罗尔称为地球表面的实体。 就它的结构、它的空间分布现象的相互作用，和它的内部和外部的空间关系 等方面来说，它是自然的景观。他继续说，另一方面，地区有取决于历史上 的领土划分或各个民族分布范围的行政或政治的界限。“自然的”是用来和 “人工的”或人为的作对比的。为了避免混乱，魏贝尔于 1938 年建议用“地 理区域”来代替上述含义的“自然区域”。这样，“自然的”这个名词就只 能用于自然现象，而自然空间也就是根据自然的标准所确定的单元。文化空 间也就是根据文化的（人文的）标准确定的单元了。 区域单元的结构和分级是特罗尔的下一个论题。特罗尔在这方面严格地 限于讨论处理自然的标准和自然的单元的方法，它们被列为一个等级的系 统。 五十年前，帕萨格把最大的世界范围（属）的单元叫做区域带（景观带）。 1905 年赫伯森在讨论“自然区域”时，发展了同一的论题。这些系统的根据 都是少数几种世界范围标准的世界范围的分布。它们用的都是演绎的而不是 归纳的推理。再有，这种世界范围的类型学是以极不充分的材料和智力的猜 测为基础的。特罗尔关心的是辨认和理解在尺度另一端的较小的地区单元。 这大致类似于赫伯森的那个“组织和细胞”的模糊概念；后来英国的 J.F.翁 斯特德（Unstead）曾试图用堆（stow）和片（tract）这些名词来发展这一 概念，而更晚近的 D.林敦（Linton）也试图（仅从地形的角度）从方法论来 加以说明。在美国的詹姆士、芬奇（Finch）、哈特森（Hudson）、普拉特（Platt） 等人在三十年代注意到这种研究方法。可是在英国或法国，对这个研究领域 只有很小的反应。自从大战以来，这个领域已成为许多德国地理学家热情研 究的主要论题之一，而且事实上，如同我们所看到的那样，辨认和解释区域 单元的等级已经被认为地理学核心的这种看法，在德国已有近二百年的历 史。十八世纪末的地理学家和十九世纪前半期的李特尔的著作都表明了这一 点。 在这种分级系统中，景观实体最小的范围有多大？特罗尔提出，在这个 分级系统中，单元越小，作为划分指标的土壤的重要性越大，它相当于划分 最高、最广的世界级单元时气候的作用。最小的景观单元面积的大小，取决 于其所在地区的面积大小。特罗尔借助于地形、地质和其它地图，以及系统 拍摄的照片，研究了莱因河以东莱因高地的部分地区（1945）①。在“进行逐 级细分时，如果发现各个景观要素只有自己单独的分布区，而不与其他要素 结合”时，那它就是最小的单元地区。在这最小单位地区中，存在着一种可 以辨认的、形成景观单元的结合。这就是最小的地域结合。特罗尔仿效“生 物型”这一生物学概念，称这种单元地区为“生态型”。德国文献中使用的 类似的名词有景观细胞（Landschaftszelle）、微空间（Microraum）、小空 间（Kleinraum）、自然复合体（Naturcom-plex）、自然科雷（Physiochore）、 文化科雷（Kulturchore）和地理科雷（Geochore）。“生态学的”这一名词的这种使用，显然是专指自然和物质条件的地域 共存和相互依存的关系；它不包括人的工作。这样的划分，不仅对地理学家， 而且对林业工作者、土壤学家、植物生态学家、水文学家，尤其是土地规划 者都极其有用。 J.施米蒂森建议在名称上把自然（无机）的单元与根据植被的生活形态 或人的使用而划分的地区单元区别开来。他把前者叫做片（Fliese），后者 叫做“生态型”（ecotope）。特罗尔仔细地研究了他建议的这个区别，认为 它与美国人（如 P.E.詹姆斯）当时正在讨论的“位置”（site）和“覆盖形 式”（coverforms）的概念很类似。这件事在整个五十年代引出了许多探讨 的论著。 特别应该提一下对德国各地区景观单元分级法所作的详细研究，和联邦 区域地理局正在编绘的一套 1∶200，000 的自然地区图。后者是单纯地按照 抽象的自然标准划定的简明的地区。“区域生态学”是研究地球表面上自然 现象的这些区域组合和生活形式的联系的。英国植物学家坦斯利 （A.G.Tansley）在三十年代把这种联系的系统叫做生态系统。它包括和自然 复合体有地域联系的地形、土壤、排水、气候及植物。植被在生态系统中占 中心地位。如果这种结合处于不受干扰的状态，就要发生一系列的更新，最 后达到演替顶极。为了寻求绘制区域单元及其结合的地图所需要的指标，人 们做了许多工作。特罗尔说：可是，我们需要更加深入地了解因子的相互联 系如何造成独特的地域结合的过程。 于是，特罗尔注意到了文化和经济区域（景观）的结合。迄今为止，讨 论的内容是自然单元、自然指标和过程。人类对土地的占有是以社会过程为 基础的，也产生一系列的人类区域单位。特罗尔写道： “粗略的和详细的自然和人文景观类型的地域（空间）的互相联系，是 了解地球区域结构的关键。” 绘制世界范围的文化景观图已经进行了许多次，并将继续是地理学的基 本任务。耶格尔于 1943 年①在着手这种世界性分类时，用了三个因素：（1） 十四个主要文化领域，（2）土地利用的形式（用犁耕作、果园、稻米、种植 园、绿洲、移动的用锄耕作、游牧、定居农业、采矿和工业），（3）人口密 度，它是表明土地被人类改造程度的指标。 特罗尔说：我们需要把注意力转到类似的小地区研究上来。他带着航空 照片，到莱因高原的一个小区域进行实地研究。他发现每一个（自然的）“位 置”都有一种相应的土地利用类型，而且这种调整的性质和过程，是随着时 间而变化的。这是一种协调（生态）的关系（协调文化景观），但更经常的 情况是造成土地占有的社会和经济因素，并不和自然位置条件一致。这就导 致区域结构的不协调。基本问题是“什么力量隐藏在人类占有和位置之间的 差别的后面？”地理学的根本问题是调查人类活动和进程的地域范围，并确 定其土地利用上的影响。这就需要分析作用和调查作用的地域。甚至在世界 性的大经济区域内，自然和文化力量的空间相互作用，也同在生态型或小区 域里一样明显。德国地理学家转而研究隐藏在土地利用的地域结合后面的社 会和经济力量。他们不但正在绘制自然单元的地图，而且正在研究：城市化对土地利用的影响，城镇影响的程度和范围，农业占有的形式和它们类型的 当前变化，人类聚落形式的分类和分布。对这种结构和对创造区域实体的那 些力量的相互作用的分析，是今天科学地理学的中心论题。 读者可能会反驳说，一篇 1950 年写的文章，很难作为以后区域概念研究 趋向的正确无误的代表。相反，特罗尔的论著已有意识地选作后来这个领域 研究工作的概括和前驱。然而这样说也许是正确的：这项工作主要是在波恩 的特罗尔的地理系和现在设立在巴德戈德斯堡的联邦区域地理局进行的。研 究工作也沿着其他方向进行，值得特别注意的是下述的情况。城市中工作稳 定、报酬优厚的吸引，使得许多乡村居民任令他们继承所得的小块土地荒芜 （社会休闲），而政府对在私人土地上种植小树提供补助的作法，也从而增 加了另一种改变景观的因素。换句话说，要说明区域结合类型的变化，了解 社会条件的空间范围是必要的。 本节的主要目的是谈在西德所做的工作（非常详细）。需要掌握的内容 是作为下列各项研究基础的概念体系和独特目标。这些研究项目是：自然过 程的空间作用，人文过程（社会的和经济的、发生学的和作用的）的空间作 用，以及这些过程在地球表面的地域变化联合表现的方式。 区域地理学是地理学研究的核心。这是已经说过许多次、最近施米德① 又反复申述的一句话。他极力主张如果要保持地理学的本来面目，人们就必 须承认这一点，并沿着这个方向进行探索。施米德说，当前的趋向是集中研 究普通地理学；当施米德指出了德国的这种情况以后，我们知道在美国的情 况更是如此。普通地理学被认为更加科学和更容易被接受。施米德把德国当 前的这种趋向，部分地归咎于缺乏对去国外工作的财政支持。他认为主要的 原因是通常的这一借口：一个人不能掌握各种必需的专业知识来进行作为区 域地理学精髓的综合研究法。他不接受这个借口，他认为真正的原因是职业 地理学家数量增加了，但质量和献身精神没有相应的提高。他还归咎于对注 意社会实际问题（特别是世界上遥远的不发达地区的问题）这一普遍要求缺 乏响应，而不发达地区的人们正在大声呼吁对他们的领土作综合的估价。他 提醒我们，自从彭克（1924）提出地球的供养能力是人的地理学的最迫切问 题，并把这项研究纳入他最后一项计划以来，几乎已经整整五十年了。这个 问题比以往任何时候更为迫切，要求地理学家把他们的努力集中到这些有意 义的方向上来。 区域地理学的传统，在德国和在法国一样的强大。它包括洪堡、李特尔、 格拉德曼、施吕特尔、菲舍和基尔希霍夫的早期著作。在我们的时代，它包 括魏贝尔、克雷德纳、劳滕萨赫、施米德的著作。在过去五年的出版物中， 有许多证据证明：德国学者献身于这个领域，并且正在做出很有意义的贡献。 这个领域，用 G.普法费尔一字不改地重复赫特纳的那句话来说，是“我们科 学的王冠”（《地理杂志》，1964 年，第 329—334 页）。在这些出版物中 有 H.威廉密和 W.罗梅德尔合著的《拉普拉塔地区》（LaPlataL■nder），A. 锡费尔斯的《锡兰》（Ceylon，1964 年），A.科尔布的《东亚》（Ostasien， 1963 年），F.巴尔茨答应写的三卷本《论世界渔业区域》（F.Bartz， DieGrossenFischerr■umederWelt，头二卷出版于 1964—1965 年，第三卷在准备中），以及奥斯卡·施米德的两卷本著作论《旧大陆》（1965 年）。需 要指出的是，最后两卷是由拉策尔和彭克创立的、现在由劳滕萨赫和科尔布 主编的《地理学手册丛书》的一部分。此外，施米德的著作是题献给 A.赫特 纳的。信息是清楚的。对各别区域的研究是地理学的核心。我们面临的挑战 是寻求独特而又有价值的问题和研究方法，并使我们的水平提高到不仅仅是 把辅助科学所提供的资料作简单概括而已。
“DieGeographieistRaumwissenschaftschlechthin”。卡尔·特罗尔这样写道。它翻译过来的意思是：地理学干脆就是一门地域科学，或者如我们 喜欢说的是区域科学（我们相信特罗尔会同意这种说法）。由一位第一流大 陆学者完全单独地发表的这个声明，道出了全部地理研究的基本内容和出发 点。德国地理学元老黑尔曼·劳滕萨赫则提出另一意见，他认为“地理学是 用发生、因果和作用的观点来研究地球上的地区”。③他规定的下述概念范围 比特罗尔的更加具体：
1.调查研究地球表面的现象，以便说明整个地球各个组成部分的发展。
2.调查研究作为地球上特定地区的特殊组合的各个组成部分之间的相互 影响，并按照逻辑的顺序来说明它们。 第一条说的是分析研究法，是普通地理学的领域，它属于自然地理学和 文化地理学的传统范畴。如把后者按照德国的习惯叫做人类地理学，或按照 法国和英国的习惯叫做人文地理学，可能更明白些。第二条说明的是综合研 究法可以归入区域地理学。我愿意补充一点：所有的地理研究，不论是局部 的、大洲的或整个地球的，在概念上都必须以这些根本目的为基础。这个原 则已由它的创造者多次予以阐明；它使个别地方（微观的）和世界范围（宏 观的）的地理研究有意义、有目的，并且明确地把“区域地理学”和“普通 地理学”拉到一起来了。 W.哈特克写道：系统的或普通地理学与地质学、动物学、植物学及人类 学是系统科学内的盟友。但作为一种综合研究的区域地理学，则几乎没有姐 妹。和它联系最密切的是哲学和历史学。在十九世纪前半期，区域的综合研 究占优势，它的基础是各种现象的互相依存这一哲学概念。从这里产生了对 景观类型和每一地区的特性的研究。 在二十世纪，自然地理学许多较早的分支已经成为各个独立的学科，如 地球物理学、大地测量学、气象学、制图学和海洋学。这些学科和地理学各 自的关系，在各个国家中的发展是不同的；但一般地说，这些学科在德国仍 然属于普通自然地理学的领域，虽然地球物理学、气象学、植物学和土壤学 也在研究它们。 哈特克接着说：在普通文化地理学中趋向就不同了。那些分支不象在自 然地理学里那样发展成为不同的学科，而是为地理学及其他学科所共有。十 九世纪来，曾被地理学家积极研究过的人种志，而现在已几乎完全归入人类 学了。新的经济和社会科学已经脱离地理学，独立地发展成长，虽然新问题 和新技术正在使它们的关系更加密切一些。 哈特克把近代区域地理学的领域概述如下：它利用附属科学的贡献，来 了解特殊地区的综合体。在德国，普通人文地理学集中研究景观的历史发展，特别是自中世纪以来，在荒弃地区进行再垦殖的农田制度和农业聚落类型的 发展。同样，一个地区的经济和社会力量同自然条件相互影响，从而产生不 同的区域组合（景观）这类问题已经受到研究。目前，人们正在特别注意经 济和社会力量的空间变化因子在改变景观结构中的作用。这是和发生学方法 不同的一种作用的方法，是当前许多论著的特点。它的先驱是莱奥·魏贝尔 和汉斯·施雷普费，特别是 A.吕尔的著作。这种方法，在农业和城市地理学 的研究中都是很明显的。从这个趋向中出现一种越来越强烈的兴趣：把地理 技术应用到自然规划和地区发展等问题上去。 自然地理学 基尔大学教授 F.威廉曾向我说明最近二十年来自然地理学研究的趋 向。 自然地理学的研究，继续在高度专门化的方面和问题上积极进行，但是 大学的地理系企图保持把所有的专门化的分支学科结合成一个整体的统一 性。战前，通常只有一位教授。现在至少有两位，有时有三至四位；未来的 计划要增加人数，从而也增加专门化的项目。已经有了一些为特殊分支学科 而设立的各个专业部门。 自然地理，特别是地形学，是德国所有地理系的主要研究领域。但是， 尽管人们努力保持地理学的“统一性”，各大学在自然以及人文和区域地理 学方面都有非常明显的专门化，这主要是由于教授们的特殊兴趣和才能。 威廉教授总结他的说明如下： “这份短评清楚地说明：尽管人们努力保持地理学——至少在研究方面 ——的统一性，但最近十年来已经出现了区别非常明显的各种分支学科。这 种趋向是要求更加狭隘的专门化的研究进程的重大结果。” 我想对这个评论谈两点看法。这两点以前已经说过了，现在需要再次加 以强调。第一点是：这么多的杰出的德国地理学家（在法国也如此）已经、 而且继续在自然和人文地理学两个领域里进行了大量的研究。例如 H.莫滕 森、H.施米特黑纳、H.威廉密和 H.博贝克的著作中就是这种情况。但他们基 本上都是地理学家，尽管是在进行专门化的研究，却抱着综合的希望。许多 人仍然要保持矛盾的心情。第二点是：正如威廉密所指出的地形、气候或植 被的研究领域，现在是如此高度专门化，以致自然地理学各方面的训练和兴 趣与人文地理学领域的训练和兴趣远远不同，因此，除非在世界上一个特定 的区域内保持着持续不断的兴趣，这两类专家之间的距离就必然要越来越 远。 人文地理学 施吕特尔在 1906 年提出的文化景观形态学，不久就在德国地理学中牢固 地扎了根。他的观点对许多地理学家都有深刻的影响。他们当中有 W.克雷德 纳、H.哈辛格、N.克雷布斯、O.毛尔、F.梅茨、H.德里斯和 L.魏贝尔。的确， 对作为“景观形态学”的人文地理学的第一次充分的阐释，是由哈辛格在《地理科学手册》（HandbuchdergeographischenWissenschaft）（第二卷，1933 —1936）中作出的。它依据前此二十五年发表的著作，提出那时的观点，这 个观点现在得到普遍的接受。 研究原始自然景观的性质，已经是德国地理学的一个显著特征，虽然（如 在法国）长期以来其他专家也早就关心它了。这种研究，在本世纪的前半期， 与罗伯特·格拉德曼对新石器时代自然景观的研究和奥托·施吕特尔对基督 时代早期中欧植被的研究，有非常密切的联系。 最近发表的著作，似乎赞同格拉德曼所提出的关于新石器时代森林区和 无林区之间的一般区别的意见，虽然不同意他对这些地区与以前及以后时期 的移民聚落所作的毫不含糊的对比。此外，人们现在争辩石楠草原是否是林 区和草原之间的一种植物群落。整个事情仍然是一项学术的争论，而地理学 家不断卷入这一争论的事实，正好说明他们贡献的重要性。只有在开阔地的 中心地区才有史前时期长期定居的现象，而在边缘地区似乎大都是来来往 往。在最老的新石器时代和早期的中世纪之间，斯拉夫人定居地区林地的范 围是有变更的。在铁器时代，德国中部各个森林山地有清除森林的地区，而 在罗马时代以后，德国西、南部的移民区有退缩迹象。格拉德曼低估了史前 人类在森林地区清除树木的能力。 由于考查了十八世纪以来农业结构和工业、商业技术巨大发展所造成的 变化，景观的研究得到了促进。其他三个变化的时期是：中世纪森林的清除， 中世纪城镇的兴起和十七、十八世纪领主和他们的重商经济的出现。这种方 法很重视城镇和乡村的形态学，不仅要描述它们的形态，而且要说明形态的 形成过程。研究内容包括城乡经济不断变化的各个方面，和作为文化形态的 城乡房屋类型的发展。这些使文化形态具体表现在各个特殊的地区内，并从 那里向外扩散。 近来德国人的研究工作，强调一种作用的或生态的方法。社会地理学— —对作为空间集团的人类社会的研究，已经成为地理科学整体的一部分。它 已经导致对那些与景观复合体虽然有联系，但又有区别的作用复合体或空间 实体的进一步研究。但是我们不应该误解为它是与形态学方法对立或不相容 的方法。施吕特尔并不要把宗教、人种志、语言和国家排除出地理学研究之 外，而是试图把这些研究限制在对景观有明显价值的那些研究范围之内。最 近，在五十年代，H.博贝克和 W.哈特克强调人类地理学的力量论（Kr■ flelehre）及其在地域上的表现：“人类生活区”或“作用区或作用实体”。 紧跟施吕特尔的莱奥·魏贝尔告诫人们抛弃片面的形态方法，运用赫特纳的 方法，后者是强调地区的内在特征和个性的（本体论）。魏贝尔写道：“文 化景观的特征既有赖于它的外貌，也有赖于它的社会、经济、法律和精神结 构和它在历史中的地位”（1933）。 作用（function）一词，在这里的意思是各种现象在空间上的相互联系 及它们随着时间变化的安排和发展。持这种看法的主要学者是 H.博贝克、W. 克里斯塔勒 （ Christaller） 、 W.哈特克、 T. 克劳斯、W. 米 勒- 维 勒 （W.Müller-Wille）和已故的 H.施雷普费及 L.魏贝尔。“社会地理学”最近 在德国就是沿着这些路线发展的。各种社会的各种空间变化，以及它们引起 的景观外貌的变化，受到了考察。这样景观就有了双重外貌，自然的格局和 文化形成的格局，在它们背后的是社会地理体系的力量。事实上，在地理学 中有两类单元，一类是外貌的或形态的，另一类是地文的或作用的。实际上， 按照德文的用法，景观一词的意思不仅是指可见景观，而且是指社会历史的 单元；这种单元里存在着互相结合的景观要素。范围更广泛的作用单元是一 个城镇、一个经济综合体、一个文化综合体或者一个政治综合体的附属地区。 所有这些都是人类发展的生存空间。这些就是赫特纳强调性质和施吕特尔强 调印象时所追求的东西。这种研究方法已由哈辛格在 1933 年的《地理科学手 册》中讲清楚了。 地理学家早就转向这种作用实体的概念，并企图利用这种方法来确定在 新的政治结构内必须使用的单元。它所考虑的，主要是通过点和网、中心区 和边缘区来分析空间系统。目前，特别是美国的地理学界，人们正在谈论生 态系统。在法国和德国，这类研究在五十年前就开始了。这在三十年代魏贝 尔对农业占有的形式所作的研究和克里斯塔勒的中心地区及其附存领域的概 念中，是显然可见的。三十年代，魏贝尔在说明农业分布时，发展了冯·蒂 南提出的在中心地区周围按距离划分土地利用带的理论。在这个基础上，米 勒-维勒也建立了他所谓的一种威斯特伐利亚式的“作用的生物分布学”。政 治实体也被当作有等级的生存空间来进行考察，而且这种研究方法在战后年 代里变得更加明确了。E.奥特伦巴、W.哈特克和 H.博贝克强调与作用实体形 成有关的那些社会和心理因素。哈特克利用报纸的销行，作为思想或观念团 体的一种指示器（三十年前，芝加哥的布尔格斯学派偶尔使用过的一种方 法）。这些结合常常只能通过它们随着时间的形成过程来理解；在这一点上， 德国的文化历史学家和人文地理学家就有了许多共同的语言。 区域概念 区域概念①是用来研究各种现象（物质的、生物的和人文的）在地表特定 地区内结合成复合体的趋向的。这种结合在意义上说，将给予这类地区以区 别于其周围地区的特点。这样一种结合，从可见景观、有关现象的相互作用， 以及与其周围地区的空间关系等方面来看，就是一种空间的实体。它所考虑 的中心问题不是哈特向所指责的作为“景观的现象学”，诸如桥梁的深度、 长度和结构，从农场建筑上看到的一种特殊建筑形式的（不清楚的）起源， 围墙和篱笆的建筑方法，或一种特殊的大气搅动的产生和运动等等；也不是 这些或那些现象的分布，诸如原始民族地区的特殊植物或箭。这些资料对了 解地理区域是必要的，如果不是现成可用的，地理学家还将被迫去搜集它们 ——这的确是他用来促使比他更有资格研究这类问题的其他学者进行研究的 主要方法之一。但地理学家考虑的中心是这类现象结合成复合体的趋向；这 些复合体有一个场所、一个核心和在它们边缘地区的、明确程度不同的变化 梯度。这就是现象的地区结合一词的含义，也是赫特纳用来合乎逻辑地衡量 任何一种特殊的现象和分布，对地理学研究是否适切可用的依据①。几年以前，劳滕萨赫发表一篇评论这个概念的文章 ② 。他总 EntwicklungderGeographie ： EinKritischerQuerschnittdurcheinHalbjahrhunderterdkundlicherProblem-stellunginDeutschland），《彼得曼通报》， 96（1952），第 219—31 页。除劳滕萨赫的著作外，请参看 E.内夫的综合评 价：《论大尺度的景观生态学研究》（Zurgrossmasst■bigenLandschafts ■kologischenForschung），《彼得曼通报》，108，（1964）第 1—2 号， 第 1—7 页；和 G.哈泽：《景观生态学的详细研究和自然区划》（G.Haase， Landschafts ■ kologischeDetailuntersuchungundnaturr ■ umlicheGliederung），同上杂志，第 8—30 页。结说：一个区域的概念有两 层意思。它既是个别的或特殊的单元地区，又是类型的或一般的地区。偏巧， Landschaft（景观）和 landscape（景观）是德英两种语言的基本单词；劳 滕萨赫说：可惜的是瑟尔希的 chore（科雷）一词没有被人们接受。在他看 来，单一的和类型的、或特殊的和一般的两种区域概念的区别，是地理研究 道路上的一大障碍。 社会的地理学与景观的地理学的关系，仍然是地理专业的中心问题。劳 滕萨赫说：如果不让地理学分裂，就必须把它的中心保持在作为人类环境的 景观上面。对社会的地理学研究（让它独立）只有次要的意义，完全可以把 它不作为研究目的的本身。哈辛格把它叫作文化地理学，而把对人类社会的 更广泛的研究叫作社会地理学。在他那本 378 页的《手册》里，他只给后者 微不足道的 48 页。哈辛格在他《手册》中写道：“我们今天谈到方言、语言、 文学和艺术……的地理学，这些研究与地理学的共同点仅仅是在空间方法 上，而不是在研究对象上”。研究分布的那种地理学的日子，早已过去了。 把这些观点与法国地理学家布吕纳及瓦洛（Vallaux）的观点（见后面第 241 —244 页）对比一下是很有意思的。 劳滕萨赫说：社会地理领域的发展显示了施吕特尔的影响。乌得勒支的 范·菲伦（VanVuuren）（1941）承认社会在它占有的地区内，有创造一种独 特景观的作用①，这在 T.克劳斯和博贝克当时的观念中得到又一次反映②。改 变人类对土地占有的力量，是集体的力量。在先进社会的地区，个人属于各 种各样的力量或观念的集团。因此，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社会结构，它们中间 的每一个都在其独特的“社会地区”内活动。在这类集团结构（社会结构） 中，有一些是关心土地利用的。它们集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居住地，这 种居住地部分地适应土地的自然特征，部分地适应以前存在的文化景观。博 贝克称它为社会生态学。因此，社会地理学是社会地区及其空间结构的地理 学。它是以人类集团地理学各种分支的综合为基础的，并且将逐步取得这种 地位。 H. 施米特黑纳在 《文化斗争中的生存空间》（LebensraümeinKampfderKulturen）①一书中，对这种研究方法作了独特的 贡献。对这种粗具轮廓的研究方法更详细的分析，是社会地理学未来的任务。 这种研究，肯定将提供一个能了解文化景观变化过程的范围。劳滕萨赫写道： “每一种社会结构通过它对土地性质的影响，造成一种由经济、交通和 聚落表现出来的特殊风格的文化景观。将来，这些景观会使文化地理学不再 按正常的方法，被划分为经济、交通和聚落地理学。它们将被文化景观的类 型所代替；这些类型是通过改变社会结构的那些力量的作用，从旧的景观背 景中产生出来的。” 最近几十年来，区域概念发展的最好的例子（在确定和解释地球表面地 域分布的协变因子这个意义上说）出现在黑尔曼·劳滕萨赫的著作中。他的 理论已在前面提过了。它被应用在 1964 年出版的那本关于伊比利亚半岛的主 要著作上，该书有 700 页和一套 75 幅的地图集。 劳滕萨赫对伊比利亚半岛研究了将近四十年，并且进行过十五项实地调 查。他参考的文献目录多达七千条。 该书第一部分是对整个半岛进行分析的总论，第二部分是对区域的描 述。J.帕尔松斯（J.Parsons）①写道：“在前半部中，显现在我们面前的是 地文学家和气候学家劳滕萨赫和文化历史学家劳滕萨赫，可是当代的经济也 获得其应有的地位。”他是从史前时代探讨历史地理学，然后再论述自然方 面和人文方面诸如房屋形式、地名、聚落、农业制度以及河流系统等。在后 半部中，劳滕萨赫划分出二十七个区域，虽然划分的标准不是前后一致的。 帕尔松斯说：“手套是为手做的。”同一的评论者继续说：这部著作“接近 于百科全书。” 劳滕萨赫的区域地理写法，是以他阐述和运用了几十年分类法的“景观 系统”的模式为基础的②。根据地理事实（即区域变化因子）相应的程度，把 半岛划分成许多单元，并用特定的符号来表明每个单元内部的共同特征。这 种精心制作的表示法，同一代人以前的格拉内（Gran■）在研究芬兰时所用 的方法基本相同。 帕尔松斯说：“这种方法是对从自然史观点来研究地球的地理学的统一 性和传统特点给予肯定。”他遗憾地说：还没有人试图一贯地、精确地估计 作为地球的占有者和改造者的“人”的经验。此中原因是清楚的。因为劳滕 萨赫的目的是找出伊比利亚半岛地表的变化，并作出相应的解释，而不是使 自己局限于评价人对这个地区的占有方式。这是两种不同的方法。它们是、 并且从来就是地理学领域里具有不同论题和问题、不同论述方法的两条不同 的途径。 对于区域概念，特别在美洲，有人持怀疑态度。可是在登载帕尔松斯书 评的同一期《评论》内，有一篇评价德文的、按照赫特纳模式写的下加利福 尼亚区域地理的文章①，该书和劳滕萨赫的著作非常类似，但它所依据的实地调查材料比较少。评论者说它的内容写得很严谨，但又把它贬低为一本“平 凡的汇编”；可是另一方面也赞扬它是有关这个特殊地区的唯一研究著作， 研究这个地区的学者必须首先阅读。这是公开承认非常需要这类的“地理描 述”。人们猜想在美国文献中，这类研究惊人地缺乏，因为没有人怀着强烈 集中的问题和目的感，耐心地在同一地区进行长期不懈的工作。戈特芒最近 对梅格洛玻利斯和弗吉尼亚的研究是两件例外，但戈特芒是法国地理学家， 并且把法国地理学家的目的和方法介绍给了英语世界。 抱怨“区域概念的不充分”或它所导向的“折衷主义泥沼”，就是谴责 地理学研究中的基本目的和问题。区域概念是所有地理学著作的中心概念， 而且在过去的整整七十五年中，已经改变了它的目的和方法。正如 P.E.詹姆 斯中肯地提醒我们的那样，新的理解和解释是迫切需要的。“区域地理学” 一般地被看成是单一地区内空间分布的系统的汇编。英、美地理学家广泛抱 有的怀疑主义，实际上意味着他们是在拒绝或忽视他们与生俱来的最好礼 物。已故大师的言论和著作中，有很多东西是我们需要学习的。这就是我写 这本书的理由。象战后年代他们许多德国同事一样，劳滕萨赫关心测绘地球 表面现象的区域差异的方法。行动是战后德国一条主要出成果的研究趋向的 关键。对劳滕萨赫未能选择和经常地评价人地关系感到遗憾，实际上就是要 去极力探索地理学研究中一个极其重要的生态学论题。然而这不是劳滕萨赫 著作的目的，因为他正在探索地球表面的区域差异。这些就是近代地理学大 师们留传给我们的两个主要和独特的题目与问题。 区域生态学 区域概念的某些方面，已经成为近年来德国地理学家许多研究的主题， 并且构成他们著作的一个特点；我们将给予这个特点特别的重视①。卡尔·特 罗尔对这个题目作了如下说明： “在已经过去的最近三十年的时代精神中，地理研究强烈地趋向于（一 个新的种类）综合法。综合法的目的是通过区域的整体，而不是任何一组的 现象来评价地表各种形态的空间的相互联系。换句话说，地理学家所研究的 不是冰川运动的机械学，或特殊植物群的分布，或国际贸易某些商品的销售 范围。它是要通过区域概念来理解各种自然的和人文的空间排列-现象在地域 上的联系。” 形态（Gestalt）和整体（Ganzheit）哲学已经长期地影响了区域概念。 它肯定影响过卡尔·李特尔的著作，而且在本世纪内，也已由心理学家和生 物学家更加详尽地阐明了。可是地理学家并不把区域实体看作生物学意义上 的有机体。正象生物是呈群体（生活群）存在的那样，诸如家庭、民族等这 些人类集团也就具有地理或空间实体的一种形态特征。 “景观地理学”这个名词是 1913 年由帕萨格所创造的，但他对它的意 义，特别是它的地区概念的关系，不是说得很清楚的。德文景观一词已经有 一千年以上的历史了。地理学家把它拿来表达一种科学概念。当单位地区具有独特的外貌和一群独特的“空间排列事物”时，地理学家就把它叫做景观 或区域。它具有外貌的（形式的）和生理的（功能）两个方面。后者被特罗 尔修改为功能的或生态的。 在上述的同一著作中①，地理区域（景观）被特罗尔称为地球表面的实体。 就它的结构、它的空间分布现象的相互作用，和它的内部和外部的空间关系 等方面来说，它是自然的景观。他继续说，另一方面，地区有取决于历史上 的领土划分或各个民族分布范围的行政或政治的界限。“自然的”是用来和 “人工的”或人为的作对比的。为了避免混乱，魏贝尔于 1938 年建议用“地 理区域”来代替上述含义的“自然区域”。这样，“自然的”这个名词就只 能用于自然现象，而自然空间也就是根据自然的标准所确定的单元。文化空 间也就是根据文化的（人文的）标准确定的单元了。 区域单元的结构和分级是特罗尔的下一个论题。特罗尔在这方面严格地 限于讨论处理自然的标准和自然的单元的方法，它们被列为一个等级的系 统。 五十年前，帕萨格把最大的世界范围（属）的单元叫做区域带（景观带）。 1905 年赫伯森在讨论“自然区域”时，发展了同一的论题。这些系统的根据 都是少数几种世界范围标准的世界范围的分布。它们用的都是演绎的而不是 归纳的推理。再有，这种世界范围的类型学是以极不充分的材料和智力的猜 测为基础的。特罗尔关心的是辨认和理解在尺度另一端的较小的地区单元。 这大致类似于赫伯森的那个“组织和细胞”的模糊概念；后来英国的 J.F.翁 斯特德（Unstead）曾试图用堆（stow）和片（tract）这些名词来发展这一 概念，而更晚近的 D.林敦（Linton）也试图（仅从地形的角度）从方法论来 加以说明。在美国的詹姆士、芬奇（Finch）、哈特森（Hudson）、普拉特（Platt） 等人在三十年代注意到这种研究方法。可是在英国或法国，对这个研究领域 只有很小的反应。自从大战以来，这个领域已成为许多德国地理学家热情研 究的主要论题之一，而且事实上，如同我们所看到的那样，辨认和解释区域 单元的等级已经被认为地理学核心的这种看法，在德国已有近二百年的历 史。十八世纪末的地理学家和十九世纪前半期的李特尔的著作都表明了这一 点。 在这种分级系统中，景观实体最小的范围有多大？特罗尔提出，在这个 分级系统中，单元越小，作为划分指标的土壤的重要性越大，它相当于划分 最高、最广的世界级单元时气候的作用。最小的景观单元面积的大小，取决 于其所在地区的面积大小。特罗尔借助于地形、地质和其它地图，以及系统 拍摄的照片，研究了莱因河以东莱因高地的部分地区（1945）①。在“进行逐 级细分时，如果发现各个景观要素只有自己单独的分布区，而不与其他要素 结合”时，那它就是最小的单元地区。在这最小单位地区中，存在着一种可 以辨认的、形成景观单元的结合。这就是最小的地域结合。特罗尔仿效“生 物型”这一生物学概念，称这种单元地区为“生态型”。德国文献中使用的 类似的名词有景观细胞（Landschaftszelle）、微空间（Microraum）、小空 间（Kleinraum）、自然复合体（Naturcom-plex）、自然科雷（Physiochore）、 文化科雷（Kulturchore）和地理科雷（Geochore）。“生态学的”这一名词的这种使用，显然是专指自然和物质条件的地域 共存和相互依存的关系；它不包括人的工作。这样的划分，不仅对地理学家， 而且对林业工作者、土壤学家、植物生态学家、水文学家，尤其是土地规划 者都极其有用。 J.施米蒂森建议在名称上把自然（无机）的单元与根据植被的生活形态 或人的使用而划分的地区单元区别开来。他把前者叫做片（Fliese），后者 叫做“生态型”（ecotope）。特罗尔仔细地研究了他建议的这个区别，认为 它与美国人（如 P.E.詹姆斯）当时正在讨论的“位置”（site）和“覆盖形 式”（coverforms）的概念很类似。这件事在整个五十年代引出了许多探讨 的论著。 特别应该提一下对德国各地区景观单元分级法所作的详细研究，和联邦 区域地理局正在编绘的一套 1∶200，000 的自然地区图。后者是单纯地按照 抽象的自然标准划定的简明的地区。“区域生态学”是研究地球表面上自然 现象的这些区域组合和生活形式的联系的。英国植物学家坦斯利 （A.G.Tansley）在三十年代把这种联系的系统叫做生态系统。它包括和自然 复合体有地域联系的地形、土壤、排水、气候及植物。植被在生态系统中占 中心地位。如果这种结合处于不受干扰的状态，就要发生一系列的更新，最 后达到演替顶极。为了寻求绘制区域单元及其结合的地图所需要的指标，人 们做了许多工作。特罗尔说：可是，我们需要更加深入地了解因子的相互联 系如何造成独特的地域结合的过程。 于是，特罗尔注意到了文化和经济区域（景观）的结合。迄今为止，讨 论的内容是自然单元、自然指标和过程。人类对土地的占有是以社会过程为 基础的，也产生一系列的人类区域单位。特罗尔写道： “粗略的和详细的自然和人文景观类型的地域（空间）的互相联系，是 了解地球区域结构的关键。” 绘制世界范围的文化景观图已经进行了许多次，并将继续是地理学的基 本任务。耶格尔于 1943 年①在着手这种世界性分类时，用了三个因素：（1） 十四个主要文化领域，（2）土地利用的形式（用犁耕作、果园、稻米、种植 园、绿洲、移动的用锄耕作、游牧、定居农业、采矿和工业），（3）人口密 度，它是表明土地被人类改造程度的指标。 特罗尔说：我们需要把注意力转到类似的小地区研究上来。他带着航空 照片，到莱因高原的一个小区域进行实地研究。他发现每一个（自然的）“位 置”都有一种相应的土地利用类型，而且这种调整的性质和过程，是随着时 间而变化的。这是一种协调（生态）的关系（协调文化景观），但更经常的 情况是造成土地占有的社会和经济因素，并不和自然位置条件一致。这就导 致区域结构的不协调。基本问题是“什么力量隐藏在人类占有和位置之间的 差别的后面？”地理学的根本问题是调查人类活动和进程的地域范围，并确 定其土地利用上的影响。这就需要分析作用和调查作用的地域。甚至在世界 性的大经济区域内，自然和文化力量的空间相互作用，也同在生态型或小区 域里一样明显。德国地理学家转而研究隐藏在土地利用的地域结合后面的社 会和经济力量。他们不但正在绘制自然单元的地图，而且正在研究：城市化对土地利用的影响，城镇影响的程度和范围，农业占有的形式和它们类型的 当前变化，人类聚落形式的分类和分布。对这种结构和对创造区域实体的那 些力量的相互作用的分析，是今天科学地理学的中心论题。 读者可能会反驳说，一篇 1950 年写的文章，很难作为以后区域概念研究 趋向的正确无误的代表。相反，特罗尔的论著已有意识地选作后来这个领域 研究工作的概括和前驱。然而这样说也许是正确的：这项工作主要是在波恩 的特罗尔的地理系和现在设立在巴德戈德斯堡的联邦区域地理局进行的。研 究工作也沿着其他方向进行，值得特别注意的是下述的情况。城市中工作稳 定、报酬优厚的吸引，使得许多乡村居民任令他们继承所得的小块土地荒芜 （社会休闲），而政府对在私人土地上种植小树提供补助的作法，也从而增 加了另一种改变景观的因素。换句话说，要说明区域结合类型的变化，了解 社会条件的空间范围是必要的。 本节的主要目的是谈在西德所做的工作（非常详细）。需要掌握的内容 是作为下列各项研究基础的概念体系和独特目标。这些研究项目是：自然过 程的空间作用，人文过程（社会的和经济的、发生学的和作用的）的空间作 用，以及这些过程在地球表面的地域变化联合表现的方式。 区域地理学是地理学研究的核心。这是已经说过许多次、最近施米德① 又反复申述的一句话。他极力主张如果要保持地理学的本来面目，人们就必 须承认这一点，并沿着这个方向进行探索。施米德说，当前的趋向是集中研 究普通地理学；当施米德指出了德国的这种情况以后，我们知道在美国的情 况更是如此。普通地理学被认为更加科学和更容易被接受。施米德把德国当 前的这种趋向，部分地归咎于缺乏对去国外工作的财政支持。他认为主要的 原因是通常的这一借口：一个人不能掌握各种必需的专业知识来进行作为区 域地理学精髓的综合研究法。他不接受这个借口，他认为真正的原因是职业 地理学家数量增加了，但质量和献身精神没有相应的提高。他还归咎于对注 意社会实际问题（特别是世界上遥远的不发达地区的问题）这一普遍要求缺 乏响应，而不发达地区的人们正在大声呼吁对他们的领土作综合的估价。他 提醒我们，自从彭克（1924）提出地球的供养能力是人的地理学的最迫切问 题，并把这项研究纳入他最后一项计划以来，几乎已经整整五十年了。这个 问题比以往任何时候更为迫切，要求地理学家把他们的努力集中到这些有意 义的方向上来。 区域地理学的传统，在德国和在法国一样的强大。它包括洪堡、李特尔、 格拉德曼、施吕特尔、菲舍和基尔希霍夫的早期著作。在我们的时代，它包 括魏贝尔、克雷德纳、劳滕萨赫、施米德的著作。在过去五年的出版物中， 有许多证据证明：德国学者献身于这个领域，并且正在做出很有意义的贡献。 这个领域，用 G.普法费尔一字不改地重复赫特纳的那句话来说，是“我们科 学的王冠”（《地理杂志》，1964 年，第 329—334 页）。在这些出版物中 有 H.威廉密和 W.罗梅德尔合著的《拉普拉塔地区》（LaPlataL■nder），A. 锡费尔斯的《锡兰》（Ceylon，1964 年），A.科尔布的《东亚》（Ostasien， 1963 年），F.巴尔茨答应写的三卷本《论世界渔业区域》（F.Bartz， DieGrossenFischerr■umederWelt，头二卷出版于 1964—1965 年，第三卷在准备中），以及奥斯卡·施米德的两卷本著作论《旧大陆》（1965 年）。需 要指出的是，最后两卷是由拉策尔和彭克创立的、现在由劳滕萨赫和科尔布 主编的《地理学手册丛书》的一部分。此外，施米德的著作是题献给 A.赫特 纳的。信息是清楚的。对各别区域的研究是地理学的核心。我们面临的挑战 是寻求独特而又有价值的问题和研究方法，并使我们的水平提高到不仅仅是 把辅助科学所提供的资料作简单概括而已。
本文标题：德国-战后的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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