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弗雷德里克·勒·普拉

　　我们已经着重指出：从 1859 年以后，地理学在德国有二三十年处于分崩 离析的状态。从十九世纪前半叶发展起来的、作为科学研究目标的区域概念， 到十九世纪后半叶已经降到不受注意的地位，直到 1900 年前后才作为地理学 的基本任务而被重新提出来。有五十年的时间，对于土地和民族的研究几乎 完全是分析性的；研究人的学者们，特别是历史学家，把他们的主要兴趣集 中到所谓“地理学”（指自然界）对人类性质和人类历史的影响上去了。曾 经有一段时期，从人类所处的自然环境来研究人类社会的工作，都掌握在人 种学家手中。弗雷德里克·勒·普拉和他在法国的信徒，以及德国和英国著 名的人种学家的著作，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我们这里先对勒·普拉学派作 一介绍。弗雷德里克·勒·普拉是本书中出现的近代地理学创建者中唯一的 非地理学家。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他的思想和方法，不管好坏都对法国和英 国地理学的发展产生深刻的影响，虽然他的影响在德国和美国是微不足道 的。在英国，弗雷德里克·勒·普拉的思想和方法，通过帕特里克·格迪斯 （PatrickGeddes）和赫伯森以及他们同时代的地理学家的传布，有着直接的 影响。在美国，格迪斯的第一个信徒刘易斯·穆福特（LewisMumford）和美 国的某些社会学家——特别是如 P.索罗金（P.Sorokin）和 C.C.齐默尔曼 （C.C.Zimmerman），都发展了勒·普拉的观念；但一般说来，对美国地理学 的影响是很小的，并不引起人们的注意。然而，如果不对勒·普拉的著作作 出估价，要了解地理学思想的发展——特别是在英国，那是不可能的。正是 由于这个原因，我们才要在下面介绍勒·普拉的生平和著作。 皮埃尔·弗雷德里克·吉约梅·勒·普拉 （PierreFrédéricGuillaumeLePlay）① 1806 年出生于诺曼底的翁弗勒，先在 勒阿弗尔中学上学，1832 年在巴黎的矿业学校毕业，成为一名采矿工程师； 1840 年任该校冶金学教授。勒·普拉受到 1830 年的社会动乱的深刻影响， 当时他正患着重病。这一次动乱，使他相信对社会现象从事科学研究，以便 采取步骤来改革社会，是十分重要的。从此以后，他为了完成这一任务，献 出了他漫长一生的闲暇时间。勒·普拉凭借他职业上的身份和利用假期的时 间，游历了欧洲各地，对各种社会生活和社会组织勤奋地进行直接的调查研 究。他二十多年的劳动成果，最后在 1855 年写出他的经典著作《欧洲工人》 （LesOuvriersEuropéens）。根据这些调查研究和从中得出的关于社会结构、 社会福利的研究结论，提出了他的社会改革规划。这些规划是他在《法国的 社会改革》（LaréformesocialeenFrance，1864）和《劳动组织》（L’ organisationdutravail，1870）两书的主要内容。 勒·普拉还创立了两个国际团体，其名称表明了它们的目的。一个是社 会经济实用研究国际协会（1856），另一个是社会和平联合会（1872）。1881 年，即勒·普拉去世的前一年，他开始出版定期刊物《社会改革》（LaRéformeSociale）。 美国著名的社会学家 P.索罗金认为：弗雷德里克·勒·普拉是“几位最 杰出的社会科学大师之一”。①勒·普拉的著作，对法国和英国的地理学家有 深远的影响。他的研究方法，被他的一群学生发展得更加完善，并在法国广 泛地运用，其中最著名的是亨利·德·图尔维尔（1843—1903）和埃德蒙·德 莫兰（EdmondDe-molins，1852—1907）。他们两人创立了社会科学国际协会 及其刊物《社会科学》。 勒·普拉感到既缺少也没有系统地考察社会现象的计量单位和科学的归 纳方法。对于这两个问题，他是采用以下办法来解决的：他把家庭预算作为 受雇人员家庭生活的数量表现，并以它作为分析社会事实的基础。他还承认 家庭生活和组织，是由获得生活必需品的方法、即工作决定的；而工作的特 点，又是主要由环境、即地点的性质决定的。这样，我们就得到作为勒·普 拉社会学研究论著的精髓的那个著名公式——地点，工作，家庭。家庭是与 之相适应的社会的单元，为了对家庭有充分的了解，必须考虑家庭与范围更 广的社会集团及机构的相互关系。 在《欧洲工人》一书中，每一篇关于五十七个典型家庭的论文都分成三 个部分：（1）初步观察，包括以下小节：（a）环境，（b）生存的手段，（c） 方式（生活标准），以及（d）历史，组织，宗教和风俗。（2）预算：家庭 的全部收入和支出，“表示家庭生活标准，特别是已经达到的道德标准的收 支平衡状况”，都列入本项和进行比较。预算包括：（a）固定资产，（b） 流动资产，（c）工资，以及（d）从各种实业和生产获得的利润。分类帐开 支的另一方面包括：（a）食物，（b）住房，（c）衣服，（d）精神上的需 要和娱乐，以及（e）添置产业，债务，税收和保险。（3）社会组织的各种 成分，包括影响家庭生活的更广泛的社会机构。第三部分是论文中最不系统 的部分。 勒·普拉和他的追随者，按照继承法和儿童所受教育的性质来区分家庭 类型。这样，勒·普拉承认有三种主要类型，每一种类型在最初都与某些自 然环境条件有关。家长制的家庭是欧亚干草原的特征。不稳固的家庭与森林 有关系，它表现出缺乏传统，不尊重家庭权威，以及对国家的依赖。法国的 家庭是这一方面的例子。位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峡湾里的是独立性的家庭。 在这种类型家庭中的各个成员，从小就受到主动精神的训练，在达到成年以 后，能够独立生活和负责任。 德·图尔维尔、德莫兰和另一些人使勒·普拉的社会分析法进一步完善， 形成一套社会科学的命名法。这是一种“社会解剖的工具”，它以家庭作为 研究的起点，然后扩大到考察社会及其在世界上的作用，作为研究的最后阶 段。这个社会事实的专门名词目录分为二十五部分（有许多小标题），构成 地点、经济因素（劳动）和家庭组织等几组。接着分析以家庭为基本单元而 构成的更广泛的社会环境，并对社会在世界上的作用和未来作出结论。 按照这个模式，许多社会团体以命名法为骨架，在《社会科学》上发表 了许多专题论文。特别是埃·德莫兰，他用这个模式来研究世界上“比较简 单的”社会。这里，几乎所有事先规定的论述的基调是地理条件（指地点） 对社会结构的“决定论”，这是一种现在被认为是强调得太过分的观点。这三种家庭类型，以及它们分别代表的社会的发展和优缺点，都得到彻底的研 究。独立性的家庭被认为是促进社会进步的理想化的家庭，人们作了巨大努 力来推广这种家庭制度和理想，特别是在法国。 索罗金对上面提到的命名法十分推重，认为是对“社会科学研究法的极 大贡献”。① 勒·普拉对人类社会的社会-地理结构的概括描述，是以他所调查的典型 家庭的详细预算为基础的。它发表在六卷本的《欧洲工人》第一卷内，该卷 于 1879 年第一次出版。这是对人类社会进行地理研究的重要一步。勒·普拉 的论点在书内有简要的阐述。② 勒·普拉认为，欧洲各民族是在三个十分不同的“地理环境”，即草原、 沿海地区和林地中发展起来的。亚洲草原是在家长控制下的稳定的游牧民族 的故乡。欧洲沿海地区拥有渔业资源、船只和住宅，是财产世袭的家庭，家 庭组织包括父母、所有未婚嫁的儿女，以及结婚的大儿子及其一家。这是世 系家庭（famille－souche）的故乡。林地包括开阔草地、灌丛荒地和各种土 壤的很不相同的广大地区，是不稳定的家庭（Lafamilleinstable）的发源地， 这些家庭也发展在欧洲的都市环境内，而且已扩展到了美洲。 勒·普拉看到产业革命创造了两种社会。一种社会以传统的格局为基础， 另一种社会受到在英国、法国、荷兰和德国发展起来的新思想的冲击的影响。 他相信只有信仰上帝、奉行宗教，接受十诫和父母的权威，以及有一个主权 政府、私有财产和互助制度，才能有一个繁荣和幸福的社会。 勒·普拉设法按照八大职能类型来评价社会。这些根据生存手段来划分 的职能类型如下：野蛮人、牧民、沿海渔民、樵夫、矿工和冶金工人、农民、 工厂主、商人和自由职业者。 勒·普拉在这里提出的划分，它的重要意义在于根据对采样家庭的研究， 第一次试图把社会分成一系列类型，同时把它们同相应的自然环境联系起 来。他同时主张，在这种社会里，有一种在社会共同特征的变化和家庭风俗 习惯里表现出生活方式的趋势。这一概念一直是地理研究的基本目的，正如 我们以后要看到的那样，在下一代中，维达尔·德·拉·布拉什在发展他的 生活方式（gen－redevie）这一观念时曾经特别予以强调。 在 1901 年和 1903 年分别出版的、德莫兰的《各民族的伟大道路》①，是 遵循勒·普拉的方向进行研究的最好的著作。在这部著作里，德莫兰根据他 所称呼的“地理环境”、工作效果的类型，和社会组织（以家庭单位为基础） 效果的类型，对全世界各民族的社会结构提供了一种分析方法。历史的解释 贯穿全书。各个部族是在特定的地理（自然的）环境中发展起来或形成他们 明显的特点的；接着他们向别的地方迁移，在新的不同的环境下，他们的社 会制度经历着各种变化。环境严格地控制着各民族的结构和发展。这是地理（环境）决定论最极端的例子。 德莫兰的基本观念，在他上述著作第一卷的前言中有如下说明： “使民族和种族多样化的基本的决定性原因，是各民族遵循的道路。正 是道路（环境）创造了种族和社会类型……对于一个民族来说，他们遵循的 道路，无论是亚洲大草原，西伯利亚苔原，美洲热带稀树干草原或者非洲森 林，都并不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这些道路不知不觉地和命定地要塑造成鞑 靼-蒙古型、爱斯基摩-拉普（Lapps）型、印第安型或尼格罗型。在欧洲，斯 堪的纳维亚型、盎格鲁-撒克逊人、法兰西人、日耳曼人、希腊人、意大利人 和西班牙人也都是道路造成的结果；他们的祖先出入这些道路，然后到达现 在的居住地……变更这条或那条道路……而且通过这种变更，你就可以改变 社会类型和种族。” 我们可以概述一下德莫兰怎样看待（连同他的所有缺点）旧大陆草原的 游牧社会，来说明他的这种方法。无所不在的草地“决定了一律的劳动方式 和牧歌艺术”。马是主要的牲畜，它“最适于草原，而且正是马，使草原也 适合人类”。马通常用于运输和挤奶。食物、棚舍、卫生和娱乐都取决于草 原的特性，劳动几乎全部依靠双手。草原也给游牧社会的财产性质和家庭特 性打上烙印。除掉开垦的土地以外，全部财产都为公共所有，特有的家长制 家庭服从于家长的统治，家庭中一切财产大家都有所有权。家庭是自给自足 的，每个成员都依赖家庭，因而明显地缺少创造性，也是保守的。唯一的组 织形式是队商，它可以轻易地转入军事用途。由于使用马，具有很大的机动 性（阿提拉①，成吉思汗和帖木儿②）；但是这种社会组织很松弛，这就说明 为什么这些帝国很快分裂的原因。 这些民族分布在世界上多数地区，在他们的社会制度中最固定的一个特 征是家长制。一个移民浪潮扩迁到草原带，在新的环境下社会结构发生了变 化，产生了爱斯基摩人和拉普人社会。另一支移民越过白令海峡在北美洲定 居。在新的条件下，虽然家长制家庭仍然保持着，但在北美大草原和森林里 出现了猎人。在北美洲的第二条移民路线进入落基山脉山区，第三条路线进 入大湖地区的林地。第四支，也是最不幸的一群移民被向南驱赶，进入南美 洲的森林和山区。在森林的环境条件下，不稳定家庭发展起来，例如猎人及 其妻子，在他们的孩子一旦自立以后，就立刻被遗弃了。 对最特殊的家庭及其社会，以及关于它的起源和传布，都给予特别注意。 这是亨利·德·图尔维尔专门研究的领域。这种家庭类型在斯堪的纳维亚的 峡湾里发展起来。峡湾里的渔民有一小块耕地。随着家庭人口的增长，是不 能依靠这块受限制的粮食基地来维持生活的。结婚的孩子就离开家庭，到别 的地方去打鱼和耕种；由于他们完全依靠自己，独立和首创精神就发展起来。 这种情况也导致产生土地的私有制、由选举产生的政府和在自愿的基础上缔 约的团体。这种社会从斯堪的纳维亚基地出发，向两个方向扩展开去。一支 从这里出发发展成为日耳曼各民族，而且产生封建主义；第二支越过海峡到 英国，此后，这一基本社会结构在几个世纪以后，移入海外的殖民地区。这 一观念以后又与所谓北欧人种类型的某种特殊的性质结合，导致了在本世纪 二十年代（特别是美国的麦迪孙·格兰特和洛思罗普·斯托达德的著作）和在纳粹政权下流行的北欧人种的优越论。 索罗金对勒·普拉学派总结如下： “除掉中国的孔子和儒家以外，到现在还没有哪一个社会学学派象勒·普 拉学派那样清楚地说明家庭的职能、分类及其社会意义的……首先，这个学 派的体系和纲领并没有包括社会现象和社会问题的整个领域。第二，这个学 派过低估计了遗传和种族的因素，过高估计了地理环境的因素。第三，这个 学派所分析的许多问题，其中包括对各种家庭类型的起源，以及这些类型与 社会制度及相应社会的历史命运的相互关系，都没有作充分的解释。最后， 这个学派实施的纲领是没有用的。”① 然而，这些批评不应当认为是降低了勒·普拉及其继承人，特别是亨 利·德·图尔维尔对解释人类社会所作出的贡献的巨大意义。勒·普拉及其 继承人的观点，在本世纪初对英国在人类社会的研究方面有过深刻的影响； 不过，这一思想流派虽然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的一段时期里，受到美国社会 学家如齐默尔曼和索罗金的重视和应用，但是对于美国人文地理学的发展却 丝毫没有影响。正是根据这一点，我才在这里冒昧地简单谈谈它在英国的影 响。 在一代人的时间以前，曾经对社会的研究者有巨大影响的帕特克里·迪 格斯①深受勒·普拉思想的影响。迪格斯反过来对英国的地理学奠基人又产生 影响；他和他们的交往很密切。这些人有：A.J.赫伯森（他起初是迪格斯在 敦提的助手）和 H.J.麦金德，早期的社会科学家如韦布斯（Webbs），格雷 厄姆·华莱士（GrahamWallas）和查尔斯·布思（CharleeBooth，例如他用 家庭预算来研究伦敦的生活和劳工状况），以及英国城市最优秀的设计师雷 蒙特·昂温（RoymondUnwin）和帕特里克·艾伯克龙比（PatrickAbercrombie）。 由迪格斯系统化的许多思想被英国的地理学家接受，并且得到进一步发展。 例如，把迪格斯的思想应用到“卫星城镇”方面，得到作为现代作家的导师 和领袖达二十年之久的 C.B.福西特（C.B.Fawcett）更加明确的肯定。迪格 斯的《河谷剖面图》——从山区发源地到沿海河口湾的河流河谷，以图解形 式包括了人类社会的基本职业，而且多年来成为从社会学协会发展出来的 勒·普拉学会的旗帜。维克多·布兰福特（VictorBranford）和亚历山大·法 夸尔森（AlexanderFarquaharson）是通过勒·普拉学会与迪格斯才有往来的。 野外调查的思想（野外观察和记录），是迪格斯诊断和治疗乡村与城镇中不 适应环境的社会集团的学说基础。在这里，人们又一次不难发现这是接受了 勒·普拉的概念。从这一思想出现了迪格斯所称呼的“区域考察”，它包括 了地方、劳动和人这样一个三部曲；换句话说，就是地理、人种和经济，或 者是环境、职能和组织。这一观念及其研究程序，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的那 一段时期内，被用作教育，特别是地理教学的方法，和主要在伯克龙比指导 下的城市与区域的设计计划的纲领。这种观念，无论在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 的教育和研究方面，都是实地研究的一种主要的促进力量；而且在战后的年 代里，正在越来越多地被用为一种主要的教学方法，这与在美国的趋势是不 同的。从帕特里克·迪格斯的著作引起的所有这些趋势中，人们可以清楚地看 到勒·普拉基本观念的进一步发展。这些趋势可能已经对地理学的发展起了 阻碍的作用（例如继续进行“区域考察”和继续使用“地理背景”作为所研 究地区的唯一自然因素），但是在英国的学术界、特别是地理学的发展中， 肯定标志着一个具有深远意义的时期。 在美国，社会学家 C.C.齐默尔曼使用了勒·普拉的在比较稳定的农村社 会中选择典型家庭的方法，因为，象上面已经提到过的，他的《家庭》（Family） 一书中，有一半内容是完全按照勒·普拉的体系，在美国落后地区进行的家 庭调查，大概由于缺少阐述欧洲情况的合适材料，齐默尔曼把老师勒·普拉 的《欧洲工人》第一卷中大部分内容直接翻译过来，用以说明欧洲大陆上社 会经济结构的变化。齐默尔曼的著作于 1935 年出版。 在美国还有第二支源流，它直接来自迪格斯，而且通过迪格斯与勒·普 拉联系起来。美国的社会哲学家刘易斯·穆福特公开承认他是帕特里克·迪 格斯的终生信徒；在穆福特的著作中，人们会常常发现来自迪格斯和勒·普 拉的思想和名词，而且在提到他们时常常带着感激的心情。这些名词是“河 谷剖面”、自然棋盘上的八个棋子（勒·普拉的社会类型），和人类社会的 历史发展中的旧技术和新技术阶段（穆福特增加了一个始新技术阶段，在这 个阶段中，人力、兽力、风力和水力制约着技术水平）。在《城市的文化》 （TheCultureofCities，1938）、《技术和文明》（TechnicsandCivilisa －tion，1934）、《历史上的城市》（TheCityinHistory，1936）等书中， 人们特别可以看到这些思想及其发展。美国的地理学，在其近代发展的整个 过程中，特别在解释社会现象方面，既绝对不承认先后相继的三位大学者 勒·普拉、迪格斯或穆福特中任何一个人的学说，也没有受到它们的影响， 这是一件最有重大意义的事情。流行的穆福特的著作，按照人类在历史上的 各种技术水平及其在空间上的变动，对已经过时的区域概念指出了一个清晰 的哲学方向和实践方向，并对备受责难的环境决定论作出了纠正，对我自己 来说，这是美国地理学发展史上令人迷惑不解的事件之一。 我已经谈过，在英国地理学的早期发展中，勒·普拉与以后维达 尔·德·拉·布拉什（他的著作将在下面一章讨论）的观念结合起来的影响 是非常明显的。我有充分的理由来回忆这种情况，因为我在第一次大战期间 十多岁的时候，在学校里读到英国两位地理学奠基人写的两本名著，他们都 是渗透着深受欧洲传统熏陶的学者。我指的是 A.J.赫伯森和马里恩·纽比金 （MarionNew－bigin）。这两本书写得简明扼要，因为写作的意图是用作学 校中的教科书，但是这两本书都在学术上对推进地理学的发展作出了贡献。 A.J.赫伯森和他的妻子多萝西（Dorothy）写成了英国第一部关于人文地 理学的著作，书名为《人类及其劳动》（ManandhisWork），于 1902 年出版， 这两位作者特别提到他们对帕特里克·格迪斯，以及通过他而对勒·普拉表 示的感谢，“在目前，《社会科学》的主编，埃德蒙·德莫兰先生是勒·普 拉观念的有才能的代表”。这些人的学说非常明显地贯穿在这本书中。我们 可以满怀信心地肯定（福西特本人多次向我证实这一点）：在牛津大学受业 于赫伯森的人获得了同样的印象。在这本书里，我们读到下面这些话：“世 界是人类的故乡，我们所了解的地球的所有自然特征、它的气候和动物，都 有实际重要意义，因为这些事物帮助形成目前这样的人类种族——这里是具 有冒险精神和进步的，那里是懒惰和落后的。” 这本书首先按照各大植被带——冻漠、温带森林、干草原、热带沙漠、 赤道森林、山区、平原和沿海地区来对人类生活作概要的阐述。接着叙述职 业的影响，即“同样的职业趋向于造成同样的一般社会类型”。赫伯森然后 又考察了狩猎社会、渔业社会、游牧社会和农业“种族”，以及职业对住房、 衣着和食物的影响。对农业，根据各种作物及其分布，和农业发展的各个阶 段进行研究。以后各章则分别讨论《艺术的起源》、《制造业的发展》、《贸 易和运输》、贸易路线和城镇、人口的分布和移动（各个不同职业集团的人 口密度、扩展和迁移），全书的结束部分对人类种族作了简短的研究。 马里恩·纽比金的小册子 《人类及其对自然的征服》 （ManandHisConquestofNature）在 1912 年出版。她在书中对法国地理学家 的著作表示感谢，提到的名字有布吕纳、德·马东男、维达尔·德·拉·布 拉什和德芒戎。这些人的著作将在以后几章进行讨论。这本书的中心点是论 述“人类集团与其环境之间的关系”。那时已经很少人提起这种关系了；而 且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学校的“普通教科书”也几乎没有这方面的内容。 纽比金说，地理学的中心问题是：“为什么人们在某些地方比在另一些地方 容易生活下去？” 这本书的内容包括以下各章。竞争的场所；先进公社的例子：1.自给的 集团，2.依赖的集团。原始状态：采集阶段。人类的助手：1.家畜；2.机械 和运输工具。种植的作物：第一类产品和那些提供奢侈品的或第二类产品。 有用矿物和工业革命。煤炭区以外的某些社会。大海的资源，以及人类兴旺 发达的区域。 实际上，这本书是维达尔关于生活方式的观念的表现，直接继承了勒·普 拉对世界上各个社会的分类和处理的方法。虽然它是作为一本教科书来写 的，但它体现了比她同时代人的理论阐述要成熟得多的研究。当时，罗克斯 拜（Roxby）和弗勒（Fleure）发展了与环境位置有关系的生活方式的思想， 他们两人当时是英国地理学界的领袖人物，都深受维达尔·德·拉·布拉什、 格迪斯和勒·普拉传统的影响。人们特别注意弗勒的根据自然环境条件所造 成的各种问题和困难而划分的世界地区的概念。他在 1916 年的一篇论文中， 提出了衰弱的区域、增长的区域、努力的区域和困难的区域等的概念。虽然 对这些区域论述不详（其目的是提出这个概念），但自这篇论文第一次发表 以后，这些地区就被各种牵强附会的方式确定下来了。运用指标和地区定义 来研究经济健康水平、地区发展水平的学者，甚至可能不知道这种地理学研 究方法的先例，以及它在理解世界问题上的贡献。 纽比金与她的法国同行一样，是根据人类对衣、食、住的基本需要来写 这本书的。当“人类集团在地球上扩展”时，他们必然会与大自然和其他集 团及其观念发生冲突。她的结论部分告诉我们说： “确立能最好地解决土地利用中各种特殊问题的规定，不是地理学的任 务，但是尽可能清楚地提出统治地球表面各部分的条件，却是地理学的工作； 因为考虑到这些条件，就能提供政治和社会调整所依据的资料。” 这些话确实是十分明智的，并且是早说了一个世代。

　　本文标题：法国-弗雷德里克·勒·普拉
　　免责声明：本文来源于网络，文中有些文字或数据已经过期失效，仅供学习备课参考！
　　电脑版地址：http://www.cgzdl.com/shuku/305/16248.html
　　手机版地址：http://m.cgzdl.com/shuku/305/16248.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