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维达尔·德·拉·布拉什

　　地理学在德国有几个不同的思想流派，但法国的地理学却并不如此，它 是按照一个人、即维达尔·德·拉·布拉什的思想发展下来的。维达尔学派 统治了一代人的时间；在今天，虽然这位奠基人的目标显然已经远远落后了， 但是法国的地理学家仍然提到维达尔的传统。因此，本章将介绍维达尔和他 早年的一个学生让·布吕纳的著作。后者阐明了他老师明白确定的研究领域。 保罗·维达尔·德·拉·布拉什（1845—1918），1865 年毕业于巴黎高 等师范学校的史地专业。他在雅典的法兰西学校教了一个时期的书以后，在 1872 年返回法国，获得博士学位。他在南锡大学当了五年教授，从事这个地 区的研究工作，后来写出了《法国东部地区》（LaFrancedeI’Est，在他临 死前的 1917 年出版）一书。在这几年中，他也到德国旅行，会见了李希霍芬。 1877 年，维达尔转到巴黎的高等师范学校教书。1898 年他转到索尔蓬，在那 里一直工作到 1918 年去世。维达尔研究地理学有三十多年，并且启发了许多 学生，他们后来都成为法国各大学的教授。W.L.G.乔尔格在 1922 年写道：“在 法国担任地理学教授职位的人，几乎全部都是已经去世的维达尔的学生，或 者是他的学生的学生。可以说，没有另一个国家的地理学象法国这样以一个 人为中心而发展起来的。”① 维达尔为地理学这个领域写了一批杰出的著作。它们包括《社会事实的 地理条件》（GeographicalConditionsofSocialFacts，1902）、《地理学的 独特性质》（DistinctiveCharacteristicsofGeography，1913）和人文地理 学里的“生活方式”（1911）等主要论文。这些文章都发表在他创办的杂志 《地理学年鉴》中。很幸运，我们能够从德·马东男辑集的、于 1921 年出版 的一本文集《人文地理学原理》（PrinciplesofHumanGeography）中看到几 篇这类的论文和另外一些材料。这本书讨论的内容包括全世界人口和聚落的 分布、文明（我们当代的地理学家喜欢把这个术语叫做“文化”）的类型和 分布，以及各种运输形式的分布及其发展。农村聚落、农村的集团和各种建 筑形式，“使景观发生深刻的变化，而且构成说明人文地理学的一个重要因 素”。这一思想也应用于田野、道路、城市、森林和景观的其他要素。 维达尔坚持研究物质的地球——大自然，这里他指的是地理环境；他也 坚持研究人类。可是，他认为地理学家的特殊任务是阐述自然和人文条件在 空间上的相互关系。自然（天然）环境提供了可能性的范围，而人类在创造 他们的居住地的时候，又反过来按照他们的需要、愿望和能力来利用这种可 能性。因此，与当时流行的、作为达尔文传统的“环境决定论”相反，维达 尔建立起了“可能论”的概念体系。这个概念体系，后来得到一位精明的历 史学家吕西安·费弗尔①的充分阐发。通过对土地的占有和留在土地上的痕 迹，人类创造了各个不同的区域——不管是国家还是比较小的地区。人类不 是作为个人、而是通过他所属的集团的传统与目的与环境建立起联系的。很 明显，这一整套的研究方法要求有历史的解释，以便去估价人类适应环境的 不断变化的方式和目的。这种研究方法，也要求彻底地评价自然地理环境； 这既是目的的本身（真正的自然地理学），也是为了说明与人类占有的关系。 我们也要简略地介绍一下维达尔·德·拉·布拉什的其他著作。《法国地理学的面貌》（TableaudelaGéographiedelaFrance，1903）被看作是地理 学的经典文献之一。这本书集中注意力于研究地球的自然特点、人类在景观 上留下的痕迹，以及组成国家的各个特殊的单元。维达尔为了编制一本地理 和历史地图集（1894），耗费掉他学术活动早期的几年时间。《法国东部地 区》虽然以他早年的研究为基础，但却是最后写成的一部著作（1917）。他 在 1891 年与殖民地理学家 M.迪布瓦合作创办了《地理学年鉴》，几乎所有 各期都有他写的文章。《世界地理》（CéographieUniverselle）是由维达尔 设想和组织的。马尔特-布伦（1810—1829）和埃利兹·邵可侣（1876—1894） 曾经分别写过两部《世界地理》，但是这第三部《世界地理》却是阐述世界 地区和民族的不朽著作。最后，维达尔·德·拉·布拉什吸引来一批热心的 学生，他们在他的鼓舞之下，写出一批“区域专题论文”，其中很多发表于 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前。在培训专业的地理工作者方面，这个传统继续保持下 来；而他的学生对法国和海外（特别是以前的“殖民”领地）地区的详细研 究，是对近代学术的一项重大贡献，这应归功于这位奠基人的创始和不断的 鼓舞。在下面，我们将专门介绍专题论文。 维达尔·德·拉·布拉什尽力要把地理学创立成为一门有特色的学科①。 它的研究领域是在“构成地球的固体、水体和气体的接触带发生的全部现象” （近年来，德国学者把这个接触带称为“陆圈”）。这些现象是从“地区、 位置和分布”方面进行研究的。因此，地理学的研究领域有两个方面——大 自然和人类。为了说明地球表面的外貌，人们既需要借助于自然科学，也需 要借助于人文科学，特别是地质学和历史学。对自然界来说，必须根据地质 史来解释地表现象，切不可忽视“乡村的轮廓、事物的种种形态”。研究的 中心是景观的外貌（laphysionomiedespaysages），这指的是真实的、可见 的景观或居住地。它既是自然的、也是人类的活动的产物。 维达尔·德·拉·布拉什把物质环境看作是人类占有的“自然”或“地 理”的环境。这个观点在当时很流行，今天也仍然有很多人坚持它，虽然它 是一种错误的概念，或者肯定是用词不当。维达尔在 1902 年确实写了《社会 事实的地理条件》一文，人们肯定得到如下的印象，即社会事实只有在与“地 理”（即自然）环境发生关系的时候才应当予以研究。 社会条件以具有特色的生活方式表现出来，在比较简单的社会中，生活 方式显然是与自然环境密切适应的。维达尔·德·拉·布拉什使勒·普拉的 观点更为明确，在英文著作中，1902 年出版的赫伯森的《人类及其劳动》一 书，同样表现出这些观念。这种研究方法很明显地注意人为的景观形态—— 道路、田野、农场、村庄和城镇，注意人口的分布、密度和流动，注意文化 类型的特点和分布（如同瑞纪奇研究巴尔干半岛文明区一样），以及注意食 物、衣服、物质装备和房屋（住宅）的分布及其与环境的关系。 维达尔于 1913 年在《年鉴》上发表的一篇论文，概要地叙述了“地理学 的特征”。他宣称：地理学的研究目标是作为人类存在和劳动表现的景观的 各种现象的特征和组合。在这里，维达尔几乎逐字逐句地重复了李特尔的名 言。他在坚持既需要地质学、也需要历史学来解释地球表面上各个区域组合 的同时，他继续说： “地理学之所以能从其他科学获得帮助，同时又向其他科学提供共同的财富，就是因为它的职能是：不割裂地看待大自然所聚合在一起的事实，而 是从相互联系和相互作用上去理解这些事实，无论这些事实是在把它们完全 包围的全球环境里，还是在它们所处的那一区域环境中。” 维达尔把地理学这门学科的具体概念列举如下： 1.地理学承认地域现象的统一性。因此，它从全球着眼去考虑地域现象 各种组合的起因和一般类型； 2.地域现象要从各类不同现象的各种组合和变化中去理解； 3.地理学力图描述、解释这些共同的变化，并确定其地理位置； 4.地理学力图估量环境、特别是气候和植物对人类的影响； 5.因此，地理学尽力探求对地域现象进行说明和分类的科学方法； 6.地理学力图估量人类在改变地球面貌中所起的巨大作用，并确定它的 位置和范围。 后来，维达尔的一位杰出学生阿·德芒戎（参看第 265—269 页）也追求 同一的目的。在《人文地理学诸问题》（ProblèmesdaGéographieHumaine， 1945，作者死后出版的论文集）一书中，他列举了人文地理学的四个主要研 究领域。它们是：1.研究自然和人文的资源，它是维达尔·德·拉·布拉什 的生活方式这个概念的进一步发展；2.各种文明类型的发展及其位置范围； 3.人口的分布和迁移；4.人文景观——农田、房屋、乡村、道路、城镇和国 家等各种事实的分类、分布和发展。 让·布吕纳 让·布吕纳（1869—1930）是法国的一位杰出学者和地理学的创建者。 由于他论述人文地理学的著作被译成英文，他与维达尔·德·拉·布拉什同 负盛名。布吕纳和他同时代的德国奥托·施吕特尔一样，力图给予人文地理 学以一个清晰的学科基础。他在维达尔·德·拉·布拉什指导下进行研究， 把维达尔看作导师。后者于 1911 年把他和他论述人文地理学的著作推荐给伦 理和政治科学院。 让·布吕纳出生在图卢兹，在巴黎高等师范学校学习，他和许多法国地 理学家一样，当初的志愿是想成为一名教师。他在维达尔·德·拉·布拉什 手下工作，在 1892 年取得历史学和地理学的教师资格。他依靠奖学金继续在 巴黎学习到 1896 年；他到矿校、土木工程学校以及农学系去听课。1896 年， 瑞士的弗里堡大学聘请他担任地理学教授；1908 年以后，他在洛桑大学讲授 人文地理学。1894 年，他在西班牙住了一段时间，根据这次旅行考察，他写 了一篇关于水利灌溉的论文：《水利灌溉：伊比利亚半岛和北非的地理条件、 方式和组织》 （ Irrigation ： sesconditionsgéographi-ques ， sesmodesetsonorganizationdanslapeninsuleibèriqueetdansl ’ AfriquedeNord），于 1902 年发表。不过，布吕纳还有其他方面的兴趣。1891 年，他把前几年在埃及古手抄本上发现的亚里士多德的论文《雅典的宪法》 （LaConstitutiond’Athènes）译成法文。1898 年，他写了一篇纪念米什莱 （Michelet）①的文章而得到法国科学院颁发的奖金；1901 年，他和妻子合 写了《拉斯金和圣经》（RuskinandtheBible）一书。 布吕纳的主要著作发表于 1910 年，书名为《人文地理学：原级分类的尝试》（GéographieHumaine：EssaideClassificationposi-tive）②。由于这 本著作，他得以进入法兰西学院。从 1912 年起，他在该校担任人文地理学的 研究教授。他应著名的历史学家 G.阿诺托（G.Hanotaux）之请，开始写《法 国史》（HistoiredelaNationFrancaise）的开头两卷。这部著作的书名为《法 国人文地理学》（GéographieHumainedelaFrance）①，是在二十年代早期与 P.吉拉尔丹（P.Girardin）和 P.德方丹合写的。布吕纳还与 C.瓦洛合写了一 部《历史的地理：在陆上和海上的和平与战争地理学》（LaGéographiedel’ histoire：GéographiedelaPaixetdelaGuerresurterreetsurmer，1921）。 由于所有这些著作的成就，布吕纳在 1927 年被选入法国科学院。1928 年， 他翻译和介绍了（在他女儿的协助下）美国地理学家鲍曼关于政治地理的最 新著作，书名为《新世界》（LeMondeNouveau）。布吕纳于 1930 年去世。鲍 曼的著作被译成法文，布吕纳的人文地理学著作被译成英文，这件事实是这 一时期美法两国杰出地理学家的领导人之间、专业和私人之间紧密联系的又 一个象征。 布吕纳的见解受到维达尔·德·拉·布拉什学说的启发，但它不可避免 地要把研究重点从“地理条件”和“社会集团”转移到研究地球的表面特征 上去。布吕纳以人类在地球表面活动的“可见的和确实的事实”为基本材料， 精心地建立了“人文地理学”的体系。它们被称作人文地理学的基本事实。 同样地，如果把景观的自然事实——地表形态、植被和作为地形在地表表现 的各类土壤等（地形，lesformesduterrain，这个术语也就是 1887 年诺埃和 德·马尔日里使用过的那一个）加上去（人们必须如此）的话，那末我们就 有了地理学的基本事实。 人文地理学的基本事实分为如下三组： 1.非生产性土地占有的事实——房屋和道路； 2.驯化动植物的事实； 3.在植物、动物和矿藏方面破坏性经济的事实。 人们在各个特殊的地区内研究这些事实（区域研究），揭示它们在对立 的自然环境与社会环境中的相互依赖关系。 按照布吕纳的意见，地理学并非只研究这三种可观察的现象；这一点， 不是所有人都了解的。在这些基本事实以外，还有一个更广阔的与它们有联 系的研究领域。这个领域被称做“历史的地理”，它包括五个方面：人口的 分布（静止状态和各种流动）；经济地理或劳动地理（生产、运输和交换）； 政治社会地理（领土、道路、边疆和国家集团）；文明地理或社会地理（民 族、种族、语言、宗教、学术、艺术和技术的现象，以及团体的态度＜精神 状态＞，和把上列各项与基本事实联系起来的司法和社会组织机构）；与“区 域地理（L■nderkunde，Corografia），它是上述各项的综合”。 捉摸不定的社会现象确实存在于各个特殊地区，因而也是地理组合的一 个组成部分。但只在了解景观各要素及其地区组合的形成过程时，有需要的情况下才去考虑它们。这些是地理研究的逻辑的领域——人类生活和组织的 独特地区，但它们不在基本事实的范围以内。布吕纳断定，后者是地理学领 域的特别“自治区”，前者是附加的和外围的领域，其他学者可能也会很好 地去探讨它。显然这是一个予以强调的问题，而布吕纳对外围领域有着同样 的兴趣。1925 年，C.瓦洛在《地理科学》（LesSciencesGéographi-ques） 一文中采取了同样的立场。 区域专论 维达尔·德·拉·布拉什坚持地理学的研究（当然还有地理学家的培养） 应该集中在个别的区域上。这些区域要小和容易进得去到这样的程度：人们 能够在野外、群众中间和档案馆的书架旁进行彻底的研究。只有这样，才能 对地球上的土地和居民归纳出准确有据的概括。这正是李特尔在《地球学》 一书中的方法和目的。 “如果要想避免（一般化的）这个危险，人们就必须有补救的方法。我 能够提出最好的忠告是，在一个仔细挑选的小区域内，切近地观察地理条件 （原文如此）和社会事实之间的关系，再对它们进行分析研究，或者说写成 专论文章。”① 必须指出这个基本事实：维达尔·德·拉·布拉什所说的“区域”，并 不是意味着作为地域描述的范围，一个在空间上有明确界线的地区。他说的 是在一个地区内探究地域现象的相互依赖关系；而这个地区则是在相似性或 特殊性的广泛基础上选定的、便于进行研究的地域单元。在早年的区域论文 中，地图是很粗劣的，它们的作者并不专心于确定作为起始的区域范围。他 们关切的问题是去发现这类地域的结合并找出它们的原因。很多说英语的地 理学家，对这一点是有误解的。 1918 年，阿尔贝·德芒戎在评价维达尔·德·拉·布拉什时，这样写道： “每一个区域（原文如此）都有它自己在土壤、大气、植物和人类方面 表现出来的独特特征。所有（地理的）研究的目的在于分析这些特征。描述 的目的是综合这些特征，并揭示组成各个区域类型的所有现象的互相结合。” ② 在维达尔·德·拉·布拉什的鼓励和督促下，出现了第一批这种新颖的 研究著作，1902 年有德·马东男关于瓦拉奇亚的研究，1905 年有阿·德芒戎 关于皮卡迪的研究，和 1906 年拉乌尔·布朗夏尔关于佛兰德的研究。紧接着 出现的其他著作有：卡·瓦洛的《下布列塔尼》（LaBasseBretagne，1906）， 朱尔·西翁的《诺曼底东部的农民》（LesPaysansdelaNormandieOrientale， 1908），J.勒旺维尔的《莫尔旺》（J.Levainville，LeMorvan，1909），瓦 歇的《贝里》（A.Vacher，LeBerry，1908），巴塞拉的《普瓦图平原》（Passerat， LesPlainesdeLaPoitou，1909），马·索尔的《地中海畔的比利牛斯》 （LesPyréneésMéditerranéennes，1913）和勒内·米塞的《下巴英内》 （LeBasBaine，1917）。 在维达尔·德·拉·布拉什这位大师去世以后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的年代里，他的传统仍然被积极地继承下来，但有一些重大的改变。1938 年①，勒 内·米塞写道：法国的地理学家按照维达尔的传统，一直特别致力于“区域 的描述地理学”。勒内·米塞又说，“这些著作是法国学术上的丰碑，我这 样讲并不是夸张的。也许还没有别的科学揭示出描述的重大意义”。但是， “区域地理”在它解释事实方面是与普通地理学的原理密切相关的。因为正 如维达尔·德·拉·布拉什所主张的，对一些具体地区的彻底研究必然成为 站得住脚的一般概括的基础。区域地理学和普通地理学是相互依存的。 米塞说，所谓区域研究法是一种把科学和艺术融成一体的工作。因为一 个区域有它地理的个性。“要通过辨认自然的影响、人类的活动、历史发展 的结果和所有这些因素的相互作用，来寻求这种独特的性质。” 在两次大战之间的年代里，出现了许多学术性区域专论。着重的方面取 决于作者的目的和那个地区的性质。有一些区域专论局限在自然地理的范围 内，如 P.比罗的关于比利牛斯东部的地形，G.夏博关于汝拉中部的高原，M. 帕尔迪（Pardé）的罗纳河的水文变化，A.佩尔皮尤（A.Perpillou）的论利 穆赞地区，E.贝内旺（E.Bénèvent）的法国阿尔卑斯山地区的气候，以及亨 利·博利希的论中央高原地形。另一些区域专论集中于人文地理学方面，例 如，德方丹的加龙河中游各地的居民及其劳动状况（1932），T.勒费弗尔 （T.Lefebvre）的大西洋比利牛斯半岛上的生活方式，P.马雷（P.Marres） 的关于科斯地区的论文（1935），和 M.佩兰（M.Perrin）的圣艾蒂安的工业 区（1937）。其他专论包括对自然地理和人文地理的全面研究。例如：安·肖 莱的《萨瓦的阿尔卑斯山前麓》（ThePre-alps，1925），D.福歇的《罗纳河 中游的平原和盆地》（ThePlainsandBasinsoftheMiddleRhone，1927），A. 吉伯特的《布贡迪和阿尔萨斯的门户》（TheGateofBurgundyandAlsace， 1930），A.阿利克斯的《瓦兹》（L’Oisans，1929），朱尔·布拉什的《格 兰德—夏尔洛特和维科尔高原》（ JuleBlache， MassifsoftheGrandeChartreuseandVercors ， 1933 ），罗歇·迪翁的 《卢瓦尔河流域》 （ TheLoireValley ， 1933 ），皮埃尔·乔治的 《 罗纳河下游区域》 （TheRegionoftheBas-Rhone，1938）和 A.梅尼埃的《塞加拉，莱弗祖和夏 塔内尔》（A.Meynier，Segalas，LevezouandChataigneraie，1931）。还有 一批研究外国地区的专论，如夏尔·罗贝基的《清和》（LeThanHoa，1929） （在安南），P.古鲁的《东京三角洲的农民》（PeasantsoftheTonkinDelta， 1936），R.图米的《叙利亚中部地区》（R.Thoumin，CentralSyria，1936）， 和 R.肖帕-雷伊的《萨尔》（R.Capot-Rey，Saar，1934）。列举的这些数目 是不完全的，只限于我迄今读过的那部分著作。 从维达尔创立的理论体系到本世纪二十年代，区域专论的研究方法已经 有了十分明显的变化。只要把发表于 1905 年德芒戎的关于皮卡迪地区的专论 与发表于 1932 年德方丹的加龙河中游地区的专论，或者与发表于 1934 年罗 歇·迪翁的卢瓦尔河中游谷地的专论作一比较，这种变化就显示出来了。对 这三篇专论将在下面作一简单评述。但是要确切地评价这些专论的价值和目 的，至少要费力地阅读其中的一篇，并且备有相应的大比例尺地图，最好还 亲自去这个地区看看，耐心地观察地形的细节。这是我的长期经验，有时还 需要作者陪同一齐去。我坚决认为，研究一篇区域专论（配合适当的地图，合乎理想的情况是接着就去进行实地观察），是培养每一个地理系大学生（单 独地，最好是集体地）的一项基本方法。 德芒戎关于皮卡迪地区的专论，反映了维达尔·德·拉·布拉什时代流 行的地理学概念体系。在最初几页中，就说明区域是把该区域建成截然不同 于周围地区的那些居民的历史结合。皮卡迪的最应强调的一点是它的范围与 白垩土的地质基础的范围不一致，它是一个人文的实体。这篇专论接着依次 论述（按每章的标题）：地形；土壤（白垩土、粘土——带有燧石和壤土， 与景观和人类占有联系起来考察）；气候；水文，也是与人类占有联系起来 考察（水系、水位等）；自然条件，垦荒，沿海沼泽地的农业占有；农业， 包括森林开垦地的历史、农户拥有土地的面积、作物和牲畜；城市手工业（纺 织业）的场所，农村手工业的起源、发展和分布；贸易的路线和经济交往； 公共土地的起源和分布，土地所有制，个人所有的土地；聚落——农场建筑 物（各座建筑物的排列）、村庄、小镇、市镇的配置、类型和分布；人口的 分布、密度，人口的减少和流动；在皮卡迪地区内的地域分区，它们的位置 和界限，以及决定性因素——历史的起源、自然条件和与城镇中心的关系。 德方丹的研究（1932）是关于加龙河中游地区人类占有土地的情况。自 然地理专论开头部分作为认识环境的手段，只用几页的篇幅作了概括性的叙 述，但是它被很巧妙地交织在对不断变化的人类占有的格局和形式所作的解 释之内。不断变化的社会经济结构，通过历史提供了指导路线。研究从目前 的状况开始，往上追溯，以中世纪早期的移民结束；在后一时期，目前文化 的景观获得其最初的决定性的人类占有的印记。这是依据人类社会的不断变 化的空间结构作用于景观的影响，对区域概念精炼的和充分的应用；是五十 年以前，在本世纪二十年代所获得的工作成果。 下面是各章的顺序：“人类工作的效果”包括各种居住地的类型（各个 建筑物的类型）和群集的聚落，从小村到城镇及其地域性的结构（公社）。 移民的各个阶段包括：（1）十九世纪的人口减少，（2）十八世纪的人口过 剩，（3）十三、十四世纪对要塞（新设防的市镇）区的再移民，（4）十一、 十二世纪大寺院在人口方面的作用。每个阶段都占一章或一章以上的篇幅。 “各式劳动”（horizonsdetravail）是占支配地位的占有方式。农业占有部 分以今天流行的各种耕作制度作为开始，然后回溯到十七、十八世纪的“小 麦-玉米轮作”，和中世纪的耕作制度。制造业包括如下两章：它们目前的性 质与分布，和十八世纪的性质与分布。对于商业，把它与那些大谷地中的运 输干线，以及这些运输干线对于运输和贸易点位置的适应性（水文状况、泛 滥平原、开垦和利用）联系起来进行研究，同时也把由河流和道路形成的交 通网，以及与它们相关的生活方式联系起来考察。最后一章是叙述市场中心 和它们在这个运输网中不断变化着的作用。 在迪翁于 1934 年发表的研究卢瓦尔河流域的专论中，显然使用了历史的 方法。阿·德芒戎在《年鉴》（1934）上曾经对它作了如下评论： “在这里，我们发现自然地理学与人文地理学的紧密合作。法国的大多 数区域专论，自从三十年前首次出现以来，通常包含有自然和人文两个部分。 但是现在人们发现一种趋势（显然由于不同研究方法的结果），即把自然地 理和人文地理作为一个整体（一起）、但又独立地进行研究。这样，人们得 到的是用一道狭窄的墙壁分隔开来的两个房间，除掉同一个房顶和建筑师以 外，别无共通之处。但是在罗歇·迪翁的著作中，这两部分始终交织在一起， 因为每一条道路都通向人文方面。在关于气候、瓦尔（河床）的地形和河流 的洪水等章，都是应用这种方法的例子。他总是把局部的条件和一般（较大 范围）的条件联系起来。显然，这是在卢瓦尔地区把法国北部和南部两种农 业制度结合在一起讨论的方法。” 这一巨著分成三册。第一册研究卢瓦尔河谷的自然特征——面积、气候、 地形和河流，特别是河流平原和水文变化的特殊性质。第二册研究人类改造 河流平原及其与变化无常的洪水作斗争的历史，因而对从中世纪以来的几个 世纪中建设的控制河水的堤坝作了重点介绍。第三册通过古代农村传统、十 九世纪的农业革命和今天的农业类型——特别是葡萄在经济中的作用等方面 的证明，来研究河谷地区的农村生活和组织。 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的和平年代里出齐的《世界地理》标志着区域研究 的顶峰。这一巨著是由维达尔·德·拉·布拉什创议的，各卷差不多都是由 他的学生在吕西安·加鲁瓦担任编辑的情况下写成的。全书共二十三卷，其 中最后三卷是埃·德·马东男写的一大卷法国《自然地理》和阿·德芒戎写 的二大卷法国《经济地理和人文地理》。这些著作体现了维达尔·德·拉·布 拉什的观念，和这一代作者的思想实质。维达尔·德·拉·布拉什用下面这 句话表达了编纂本书的主要目的：通过区域来说明人地之间的一般关系。 法国《自然地理》（于 1942 年出版）这一卷是由埃·德·马东男写的。 第一部分介绍地形，以大区域为基本单元进行叙述，包括巴黎盆地、海西高 原、阿尔穆里加、阿登、孚日、中央高原、阿尔卑斯山、汝拉山、索恩-鲁达 尼亚走廊（包括科西嘉）、阿基坦盆地和各种海岸地形。第二部分包括气候、 水文和植被。 阿·德芒戎写的二大卷（于 1946 年和 1948 年先后出版）是《经济地理 和人文地理》。在第一卷中，先有简短的一节叙述法国的特性，然后分成四 个部分，即：法国在欧洲和世界的位置，农业经济和农村生活，主要的农业 区（西部、北部、中西部、中央高原、阿基坦盆地、地中海沿岸、阿尔卑斯 山区、比利牛斯山地），运输（公路、铁路和水道的历史发展与分布）。 第二卷分成五个部分。第一部分研究城市聚落在它所在区域中的各种职 能，其中包括对季节性城镇（lesvillessaisonnières）的研究。第二部分探 讨人类与海洋有关的各种活动，也按照区域进行研究（北部、诺曼底、布列 塔尼、大西洋沿岸和地中海沿岸）。第三部分研究工业经济，再次按区域研 究，分为北部、鲁昂复合区、东部、里昂复合区、中央区、南部和阿尔卑斯 区。第四部分详细研究巴黎，包括它的形成、发展、人口、职业、市界和卫 星城镇。第五部分把法国作为一个整体的政治-地理实体进行研究，解释它的 成长经过，并研究它的分区。全书把法国当作一个整体进行研究，但是按照 有关的区域来解释人文的各个方面。作者并不打算把人-地关系的所有各个方 面强行纳入固定的“区域的”体系，而在别的著作中，这却是非常普通的。 近年来，人们发现法国地理学家在使用维达尔的传统这个名词，我们将 在以后再来讨论这个问题，因为今天对来自这位奠基人坚强领导的动力有一 种离心的现象。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关于本世纪头二十年，和维达 尔·德·拉·布拉什逝世以后，从 1918—1938 年期间，由他的学生所发展的 各种趋势。在这个问题上，暂时不表示我的意见，让我先引用让·戈特芒在 1967 年 1 月 15 日写给我个人信中的一段话： “按照法国正式的解释，由维达尔·德·拉·布拉什所创建的法国地理 学派有两个分支。一个是巴黎学派，在维达尔去世以后，包括以埃·德·马 东男（维达尔的女婿，自然地理学家）和阿·德芒戎（人文地理学家）为首 的一批人。另一支是以拉乌尔·布朗夏尔为首的格勒诺布尔学派。在我看来， 巴黎学派（我当然属于这一派）比较注意分析的和系统的研究，格勒诺布尔 学派由于它的领导人的技艺，更多地是一个‘描述派’（portraitist）。值 得注意的是：格勒诺布尔学派的发展非常快，1925—1955 年期间法国各省大 学的地理系教师中，大部分属于这一派。布朗夏尔的学生中包括阿利克斯、 福歇、阿尔博、朱布拉什和罗贝基等人。 “实际上巴黎学派的人数更多，但是德芒戎的一大批学生，在他们的学 术生涯中，至少有一段时间完全脱离了法国大学的地理教学工作。这样，巴 黎学派似乎只保持主要从德·马东男和他亲近的学生们（特别是肖莱，他继 承德·马东男在索尔蓬担任教授的职务）那里所延续下来的传统，这种传统 基本上植根于自然地理和描述的区域地理。现在法国许多专门研究人文地理 和经济地理的地理学家，他们起初都是着重研究自然地理的。 “现在我回过来谈一下维达尔·德·拉·布拉什。我并不认识他，但是 在我的经历中，曾经有一些机会与他的主要学生一起工作（其中包括：德芒 戎，他是我主要的老师；埃·德·马东男，亨利·博利希，朱尔·西翁，吕 西安·加鲁瓦，E.F.戈蒂埃，安德烈·西格弗里德和保罗·芒图＜PaulMantou ＞），当然，我还认识维达尔的其他许多学生。毫无疑问，维达尔在法国是 以区域研究、也以自然地理开始他的伟大传统的。但是，正如你可能已经知 道的那样，他由于所受的教育，和当初专门研究古代希腊的缘故，本来是一 位古典学者。他到雅典的法国考古学校去准备博士论文。大约十年前，我在 雅典的时候，在这所学校的档案里，发现他寄居该校的确切日期和他的论文 题目。他在那里发现了托勒密和斯特拉波，写了一篇很有意义的关于托勒密 的论文。这使他感到在现代大学中，也应当研究这种科学。但是我相信，除 了这些古代地理学家以外，维达尔还受到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基本哲学观 念的影响。凡是研究过柏拉图的《对话》和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的人， 就不可能象拉策尔等人那样容易接受环境决定论。另一方面，维达尔受到亚 里士多德在《物理学》一书中关于‘地方’（place）和‘没有地方’（nowhere） 的诡辩的强烈影响，比他下一代的古典学者所受到的影响可能要大得多。 “我认为维达尔的传统既强调某些托勒密的因素，也强调某些柏拉图的 因素。在他的学生和追随者中间，许多人主要是走托勒密的路线，其他的人 则更多地受到这位大师学说中的柏拉图、甚至可能是苏格拉底路线的影响。 我想，当你询问西格弗里德、昂塞尔、罗贝基和古鲁的时候，你所选择的都 是受到柏拉图关于资源和社会的思想影响的人。” 关于法国地理学在战后的趋势，即在德芒戎、布朗夏尔和德·马东男以 后一代的情况，在 1966 年，安德烈·儒尔诺写了下面一段话： “在法国，大多数研究工作是随着区域地理专论的发表而开始的。在这 一批研究论文以后（这对了解全世界、首先是了解法国是必须的和重要的基 础），人们就已对自然的或人文的主要现象进行更为系统的研究。 “战后，论文包括更为广泛的主题，它们都与范围狭小的地区内一系列 相互关联的现象有关系。由于一直没有获得足够的材料来进行普遍的综合， 他们就致力于在较大的区域范围内较深入地理解某种自然的、生物的和人文 现象的分布，以及引起这种分布的原因。再次吸收这些一般研究的资料来进 行区域综合，将是下一代的事情了。”① 我将在以后（参看第 300—301 页）研究战后的趋势时再来谈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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