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神秘的肖像画

　　按照事先设计好的访问路线，我们经过澳大利亚的首都——静静的堪培拉城，直奔四季如春的悉尼。听说，悉尼是不夜城，是情侣的天堂，是孩子们的乐园，是奋斗者的战场。

　　我们是傍晚时分才抵达悉尼的。正式活动结束时，已是晚上11 点了。长途旅行，再加上“马不停蹄”的会谈、参观，此时，真叫人感到疲惫不堪。冲洗完毕，我无意地走向二楼凉台，想在入睡前松弛一下紧张了许久的肌体、精神，也想趁机看看这座都市的夜景。抬头远眺，寂静的夜空，月亮像一个美丽的大玉盘高高地挂在苍穹之中；一颗颗亮晶晶的星星，像一群顽皮的孩子，不停地在朝你挤眉弄眼。说实话，这里的星星、月亮看上去的确比其它地方略大些，有一小圈儿吧。访问的前几站，我们就发现了这一现象，后来，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了，向当地陪同询问其原因。澳大利亚朋友解释说这是真的，并不是视觉上的差异。这是因为澳大利亚距南极更近的缘故。再俯视下面的街道，嗬，好不热闹！道路上车水马龙，行行色色的人穿梭似地行进在姹紫嫣红的霓虹灯中。突然，从马路对面走过来一对情侣，只见他们俩人手挽着手，亲昵地偎依在一起。在五颜六色灯光的陪衬下，那位女士一身黑白打扮，反差很大。她穿着入时的白色高跟凉鞋，黑色超短裙，手里还挎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白色坤包，一幅时髦女郎相。然而，令我有些奇怪的是她走路的样子显得有几分做作，看上去好像有几分羞涩。

　　不知是什么声音将我从睡梦中惊醒，起来一看时间还早，不便打开电视打扰他人。于是，我悄悄地走下楼，来到服务台，与值班的小姐聊起天来。这位小姐是七八年从另外一个城市——佩斯来悉尼求职的。从她的言谈话语中，不难看出她挺喜欢这个地方，对悉尼还是蛮了解的。这里的天文、地理、风土人情，有些还没来得及问，她已经开始主动说出来了。不知不觉，话题涉及到了旅馆附近的环境，我很想知道周围都有哪些名胜值得看一眼。没料到，她说这条街本身就是一大景观，这里是同性恋相聚的地方，来自全澳洲乃至世界各地的同性恋都从四面八方汇集在此。难怪，昨夜那幕让人感到有些非同寻常的感觉。

　　一周下来，时时浮现在我脑海里的是一张神秘的肖像画。这是一幅仅有

96 厘米，宽66 厘米的肖像画。画面上是三个抽象人物，他们既无性别，又

无相貌，但在造型上又都各具特点。由于颜色的不同，被分别称为蓝人、红

人和绿人。另外，在画面的右下角还有一只棕黄色的狗——艺术家的爱犬。

这就是那幅耐人寻味、充满着无限猜测的肖像画的全部内容。

据美术馆的工作人员介绍，自从1983 年艺术家马丁·肖将这幅画随着自

己的其他作品一同在悉尼、墨尔本等大城市的美术馆、图书馆和剧院展出以

来，引发出了千千万万的反响。不知有多少人曾在它面前驻足忘返，喃喃自

语。有人说这幅画描写的是雅典的画意人体；有人说是清晰的纯影人体；有

人说是内涵深沉的写实人体；有人说是稀奇古怪的抽象人体；也有人说它是

上述各体的融合体。然而，肖对这些评论都不屑一顾，因为他关心的并不只

是该画本身的艺术性或其价值，他想要知道的是人们对画面上这三个人各代

表的是哪些澳大利亚人的猜测。为此，肖请观众把各自的姓氏、性别、年龄、职务及猜测的结果都写在登记簿上，然后再将来自不同展区的登记簿整理编

成年鉴。肖说：“这是艺术上首创的收集性文献。”年鉴忠实地记载着各种

有趣的答案；有些是著名的澳大利亚人，有些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人士；有

些是国内名流，有些则是在某一地区或某一特定圈子内有影响的人物，他们

的大名在一本又一本年鉴中时隐时现。然而，这些人中将有谁会被后人永久

地铭记而连续不断地载入史册？对那些扬名一时又被后来的所“遗忘”的人

又该如何看待？随着时间的流逝，过去那些名人生活的社会与我们现在的将

有什么区别？又是怎样通过年鉴那不断变化的内容反应出来？肖坚信这些信

息将是历史学家们要研究的无价之宝！

他说：“这幅画应该是一种催化剂，让人们自觉或不自觉地参与到这种

二维艺术世界之中，并通过这种广泛的参与，使人们普遍地、清楚地看到一

个社会缓缓的变化，同时也能使社会看到自身以及其在变化中的形象和价

值。”因为他希望绘画能充当一种反射镜，通过镜中的反映物使人们对艺术，

对社会、对历史能有所领悟。

结识艺术家肖多年的美术馆研究员理查德先生说：已近不惑之年的马

丁·肖曾向他透露过，说他以前从未画过肖像画，而且，他觉得他日后也不

可能再画肖像画了。他说肖曾满怀信心地对他说：过去的10 年，围绕着该画

所开展的活动正在遍及澳大利亚的每个角落，同时正在向海外延伸。他希望

这一活动持续10 年、 20 年、50 年，甚至100 年。而随着这些年鉴的不断发

展，人们终有一天会挑选出一个最能捕捉到时代精髓的形象和代表人物。理

查德先生说或许这就是艺术家标新立异的所在！

当人们饶有情趣地翻开那一本本年鉴时，或多或少总是要感到一些艺术

家超越艺术世界、将艺术与社会、历史、政治⋯⋯巧妙地融汇到一起的匠心。

人们发现在过去十年里，答案和猜测最为集中的是：蓝人——运动员；红人

——电视明星；绿人——政治家，这其中也包括澳大利亚前总理霍克的推断。

而前总理基廷则认为：蓝人——澳大利亚工人；红人——艺术家；绿人——

观众。这些都可以说是严肃而又有趣的回答。然而，这三个人研究代表的是

哪些澳大利亚人？很显然，这是艺术家马丁·肖的秘密。理查德先生告诉我

们：“说实话，观众和读者没有必要再去追问，因为艺术家曾发誓要将这个

秘密带到自己的坟墓中去。”

我们对澳大利亚不很熟悉，故不敢贸然猜测上面的三个人究竟代表的都

是什么人。只是情不自禁地感到：这幅肖像画似乎具有一种超凡的能力，唤

起人们如此的好奇，如此积极的参与，大概这就是艺术的魅力吧！

　　本文标题：一张神秘的肖像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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