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国都-堪培拉
生活在澳洲,方知圣诞节、复活节在西方社会的斤两,其隆重其热闹,有如中国的春节。可惜圣诞节我糊里糊涂打工错过。难得复活节有假,便也潇洒一回,与莘到首都堪培拉观光。
在世界众多国都中,堪培拉可算默默无闻。它既不是举足轻重,也非历史悠久。说来也有趣,澳洲国都不设在两个最大的海滨城市悉尼或墨尔本,而偏偏选在僻静的山地小城堪培拉。据说立国之初,地盘不大但实力最强的两个州——新南威尔士和维多利亚,都要求定都于各自首府悉尼和墨尔本。200 多年前,英国船长库克发现澳洲东海岸,将之命名为新南威尔士,宣布为英国所有。稍后,新南威尔士第一任总督菲腊船长率领的一支船队,载有700 多名男女囚犯,600 多名水手、水兵和其家眷,在悉尼海湾登陆,建立起第一个移民点,拓荒种植,开发悉尼。是日为1788 年1 月25 日,即澳洲开国日。维多利亚虽然于1851 年才归属英国,但澳洲国庆日是采用其沿用的澳洲日为正式名称。两州皆为定都何方争得面红耳赤,相持不下,只好来个折衷,在悉尼与墨尔本之间的堪培拉,新建国都。
从悉尼到堪培拉,只有300 多公里,且有高速公路贯通,自己驾车前往并不费事。但人们多愿意随旅行团游玩,更为省便。悉尼的华人旅行社很多,费用大抵比西人旅行社便宜。堪培拉一日游,价格一般为二三十元。我们团的导游是一位留学生北京妹,满口京腔颇为悦耳,只是同车不少讲粤语的团友未识欣赏。不谙粤语的她也只好点头敬请大家原谅。
赴堪京途中,路过高宾,有一片颇为壮观的古堡群落。导游小姐说,那就是澳洲最大最古老的监狱。大家“哗”的一声,不知是叹其雄奇古拙呢,还是联想到澳洲人的祖先。尽管4 万年前澳洲已有土著栖身,但澳洲开国是英国囚犯却是事实。当是正值美国独立,英国不得不改用澳洲作为流放囚犯的新监仓。在澳洲第一个成功种植小麦、粟米的人,便是随菲腊船长登陆的囚犯路斯,从而揭开澳洲开发的序幕。澳洲开国的头100 年内,共收纳近20万名囚犯,约占当时澳洲人口 1/9。虽然1850 年的淘金热,使成千上万的自由移民涌入,特别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至今,共吸收了500 多万由100 多个国家或民族构成的移民,约占现时人口的1/3,但在国人甚至世人眼中,并没有抹去祖先囚犯的影像。“澳洲人真不幸,没有中国人那种文明古国、历史悠久的优越感。”导游小姐说。我却想,或许正是这种潜在的心理阴影,令澳洲人在国际舞台上从不大叫大嚷,较少介入世界纷争,而埋头于打理自己的家园。故此在当今世界动荡之中,这个年轻的国家似乎没有政治危机、国土分离、经济溃败的恐慌,无论是天然气候、政治前途、经济环境等方面,仍然是世界上难得的一片“乐土”。
堪培拉郊外有个私人开设的“小人国”。里面的景点自然是欧陆风情的
缩影。不过,我们很快便蹓完了一遍。莘说,这张门票不值。确实,与深圳
“绵绣中华”相比,无论其规模、色彩、布局,它都是“小巫见大巫”。导
游小姐又有高论:拿来主义并非不好,把别人的精华拿过来消化、吸收、熔
铸出自己的面貌,不也是一种创造?!是的,聪明的民族,不仅善于发明,
更善于创造性地运用别人的发明。我真想建议“小人国”的主人也到中国深圳走走。
旅游车把我们载上必丽山。听说山上有袋鼠出入,大家都瞪大了眼睛。
谁都知道,袋鼠是澳洲特有的珍贵动物,也是澳洲形像的标记。连英王乔治
五世于1912 年赐予的澳洲国徽,也以袋鼠为图案。可惜这种可爱的小动物不
解人意,躲着不肯见客。虽然无缘结识袋鼠,但我们在山顶的电视塔上着实
领略了堪培拉全景。30 万人口的堪培拉,可以说是世界上最漂亮整洁的城市
之一。因为它是在一块旷野空地上特意为国都而设计而建造的。据说当时组
织了一次国际性的设计比赛,广泛征集的设计方案数不胜数,而夺标者却是
一位美国著名建筑设计师沃尔特·格里芬。其设计小巧玲珑,很有艺术性。
它以山丘上的国会大厦为圆心,主干马路向四周放射开去,鲜花盛开的街道
和建筑物围绕圆心层层展开,恰如一个瑰丽壮阔的大花圃。驱车进入市区,
马路宽敞笔直,许多富于个性的住宅散落在花木草坪中,周围很安静,难得
见上几个人影,恰似世外桃源。只听导游小姐说,这里每逢节日假日,人们
大都去海滨度假。“首都人的生活真写意。”莘叫道。“这里是政治中心,
没有繁华的商业,丰富的娱乐,政治家的生活也许很枯燥哩。”导游小姐突
发奇想。“怪不得霍克退位后也赶紧搬到悉尼的海滨别墅居住。”我也说。
正说着,我们忽然被蓝天中挂着的一条水柱所吸引。原来那是以发现澳
洲新大陆的船长命名的库克喷泉。水柱腾空约140 米,水花随风飘散,织成
烟雨濛濛的雾幕。穿越雾幕,不远便是使馆区。使馆区不愧为世界建筑风格
博览。各国使馆都力图显示其民族风采。不过,最有气派最为醒目的莫过于
中国大使馆,连旅行社都把它列为堪京一景。那金黄色的琉璃瓦显得富丽堂
皇,赭红色的砖墙却有几分庄严感,曲径长廊、飞檐拱门,枫叶柳影,则清
幽深邃。这座古典风格的宫廷式建筑,如果在北京街头倒是很平常,但在此
间,却大有傲视群雄之貌,连美国大使馆都似乎退避三舍,深藏密林中,惹
得人们拍照兴趣大增。许多华人刻意站在使馆大门的铜招牌下立此存照,脸
上分明带有几分得意。堪培拉所有房屋,无论是政府机构,商家物业,私人
住宅,都一律没有围墙。惟独中国大使馆被白色的铁栅栏围起。它既能让人
的视线穿越栅栏,不违背筑墙的禁规,又使人望而却步,起隔离作用,其设
计可谓煞费苦心。如果不是看到栅栏上写着的使馆办公时间,我几乎真的忘
却午休这个宝贝。来澳后,我已没有尝到午休的滋味了。开初一到那个时间,
便倦意袭人,而那又是最忙碌最紧张的时刻,容不得你养神。入乡随俗,渐
渐也能提起精神了。澳洲人是没有午休这个概念的,而大使馆还能与大陆作
息时间保持同步,也许是善于处理劳逸结合吧。
参加旅行团,我有个念头,想看看首都究竟能向人们展示些什么。参观
国会大厦便是一日游的重头戏。国会是澳大利亚联邦政府的权力中心,国会
大厦则是政府的办公楼。它并没有因此而戒备森严板着面孔审视公众,而是
对外开放,让世界各地游客随意参观,其实也是展示国家形像的一个机会。
国会大厦侧看像个圆圆的山包,绿色的草皮一直铺上大厦之顶,正看则是门
面光亮恢宏的现代建筑。大厦顶上80 多米高的巨大的四脚铁架旗杆直插云
霄,一面深蓝色的澳洲国旗迎风飘扬。“中国人酷爱大红色块以图吉利好彩,
而澳洲人则喜欢深邃的蓝色,为什么?”导游小姐发问。我不知道。不过,
四面环海的澳洲与蔚蓝色的大海结下不解之缘。澳洲新大陆便是在航海中发
现的;现时1700 万人口的绝大部分,也都居住在漫长的海岸线及其附近。可
以说,海洋孕育了澳洲这个国家。孕育了澳洲独特的文化。深蓝色的国旗,倒也体现了澳洲海洋文化的品格。澳洲以前一直使用英国国旗,1901 年成立
联邦政府之后才选用这面国旗。它左下方是一个七角星,代表当时的6 个州
和首都。而左上方却是英国国旗的米字徽号,多少留有了历史的痕迹。在自
己的国旗上留有别人的旗帜,对于许多独立自主意识越来越强的澳洲人来
说,未免不雅,于是便有更新国旗的呼声传出。总理基廷也表示,澳洲正力
争主办2000 年奥运会,届时希望能出现新的国旗。何不为这面行将成为陈迹
进入博物馆的国旗留个影?我和莘正想着,一位牵着松毛狗晒太阳的西人趋
前问道:“我可以帮你们忙吗?”比起商业城市,首都人似乎更质朴热情。
他显然看出我们是外地游客,便主动帮忙,让我们和这面国旗定格于历史的
瞬间。
也许是节日,参观国会大厦的人真多。我真不明白平时是否会打扰官员、
议员的办公。富丽堂皇的大厦俨如一座博物馆,陈列着许多珍贵文物及文献
真迹。墙上挂满了历任总理的油画肖像,一个个绅士风度,可惜对我来说相
当陌生。走进议会厅,我倒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因为在电视上常常看到
议员们在此议事和争论。我坐在议会厅的后座,权当了一回“后排议员”,
也体验一下主政14 年之久的前总理霍克下台后坐在这个位置时的心境。后来
他干脆退出政坛,当他的社会学客座教授和电视台时事节目主持人去了,不
失为一条好汉。接任者基廷,则在台上与反对党展开了唇枪舌剑。西方国家
机器的运转,似乎少不了党派之争的润滑剂,但这种相争却是惊人的、无情
的。国会几乎成了执政党与反对党的战场。反对党领袖侯信刚在自由党妇女
会议上声称,他突然明了现代女性所拥有的抱负和价值观。基廷即在电台上
抨击,工党政府为妇女提供了多项福利,反对党却只想推行消费税,令持家
的妇女百上加斤,“侯信究竟为澳洲妇女出过几分力?”基廷还翻出老底,
说侯信前年接受杂志访问时,曾声言他理想的太太只需拥有一排洁白的牙
齿,健康的身体和良好的厨艺便足够,他是一个满口大男人主义者。侯信也
不示弱,在记者招待会上讥讽基廷只懂在电视上滔滔不绝发表各项声明,但
却没有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这完全是“雷声大,雨点小”的举动。今年2
月,英女皇伊丽莎白访问澳洲,上任伊始的基廷当着女皇之面宣称,澳洲要
割断与英国的“血缘关系”,不再成为英国的影子。此言一出,国会成为应
否改制共和的论争战场。倾向于英国王室的名流立予抨击,而主张共和者则
趁机鼓吹。有两份杂志发表了民意测验调查,结果相近。虽然民众对澳洲改
制共和的支持令接近半数,但较之70 年代已有明显上升的趋势。
真没想到,联邦最高法院也成为旅游景点。坐落在格里芬湖畔的最高法
院,建筑设计上颇为讲究。横卧的架构,庄重沉实;落地大玻璃,通体通明。
法院,在人们心目中以为是森严之地,是非之地。但大厦内的布局,从大堂、
楼梯到法庭,都很有艺术感,甚至嵌有现代派壁画。几个庭都不大,约容纳
百人上下,但都很精巧,且煞有介事。在澳洲,法律是至高无上的,法庭裁
决也是权威的。今年初,堪培拉主教给10 名女性颁发牧师神职,引起教会哄
动。教会入禀法院,但法官却认为没有合法的条例可阻碍女性接受神职任务,
故开堂裁决原告败诉。近几个月来,法庭审理个案最为哄动的莫过于阿伦奔
达之案。在澳洲,似乎无人不知晓大名鼎鼎的阿伦奔达。这位被年轻人奉为
创业英杰的地产、矿山业巨子,在澳洲举足轻重,不仅拥有电视台、电讯公
司、美国酒业集团、英国村落、梵高名画,且1983 年其游艇在国际大赛中赢
取美国杯,被欣喜若狂的澳洲人视为国家英雄。但去年他以债易债的秘密武器被人缴了械,公司宣布破产清盘,正由组省法院立案审理。近日柏斯法院
却判他某行为非法,锒铛入狱两年半。当法官说,判刑是唯一选择时,阿伦
奔达两手交叉放在前胸,面无表情,而与他生活了37 年的前妻则当即流下了
眼泪。这位澳洲最著名的企业家竟戏剧性地沦为囚犯。真是几番春风得意时,
今日变成阶下囚。
隔着湖湾与国会大厦遥遥相对的战争纪念馆,是一日游的压轴戏。战争
馆像一座古朴的城堡,褚色的墙垒,绿色的拱顶,构成一种肃穆的氛围。它
不仅详尽无遗地记录了澳洲军人参战的每一次或胜或败的战斗,实物展示经
过战火硝烟的澳军装备,更令我惊讶的是,在馆中左右两面大墙上,竟密密
麻麻刻下了澳洲军人自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的全部阵亡者名字。其中大部分
殁于二次大战,仅在南太平洋岛屿的某次战役中,阵亡将士就逾五千。不过,
能够将一个世纪以来的烈士全部铭记下来以示后人,这在世界上恐怕也属罕
见。澳洲决非军事大国。它地广人疏,没有内战,且被海洋包围,没有疆界
纷争,也不想扩张,无意发展军备。但作为英联邦国家,一次大战便派有澳
纽军团赴欧洲战场参战。二次大战除北澳达尔文市曾遭日机多次空袭之外,
本土并无战事。但澳军也被派往南洋接替英军抗击日军,并与美军并肩作战
取得珊瑚岛战役的重大胜利。正是这两次大战,给澳洲军人带来崇高的荣誉。
今天的军人节,便是当年澳纽军团的出征日。军人节是澳洲的公众假日。这
一天无疑是军人的骄傲,上至总理、省长,下至市民、学生,都与老兵、现
役军人一道举行庆典。天蒙蒙亮,借着嘹亮的军号,云集的老兵就开始祈祷、
步操,重现当年之勇。在悉尼市政厅旁的一块青草地上,我看到许多男女老
少轻轻地放上十字架,上面写着烈士的英名。十字架按照不同的军种、兵种
佩上不同的军服颜色,分队排列,有如阅兵的方阵,气势不凡。全澳所有军
人纪念碑前,都堆放了香气沁人的鲜花环。这天街上的军人特别多。许多身
穿西服、手拄拐杖的老兵,佩戴着满胸丁丁当当的军功章,一脸自豪。连不
少老妇也身挂勋章,或许也是二次大战的英雄。而许多现役军人,则挽着漂
亮女郎,一路欢笑。这是几代军人最开心最风光的一天。
夕阳西照,使花园之都堪培拉更富于诗情画意。沉寂安闲的国都,也似
乎体现了澳洲人的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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